课的,没想到还会提起晚膳时的那件事。
元哥儿愣了愣,皱着小眉头,照着方才那句话去想自己是怎么做的。
他小脸皱成个包子苦苦沉思,四爷也不急,等着元哥儿自己想通。
过了良久,元哥儿懊恼地低下头:“是元哥儿想得不够周全,让阿玛额娘伤心了。”
若是他当时没被拦住,真的冲了进来,也不知道芙蓉院的奴才们有没有空来安置他,元哥儿不知道生孩子有多可怕,只是额娘既然没说让他来,肯定是有缘由的。
他只顾着自己担心,却未曾考虑额娘的想法。
“还有……”元哥儿抿抿唇,脸上露出几分纠结,小声道,“我是不是不该轻信四哥的话?”
四爷见他说到了点子上,挑了挑眉:“继续说下去。”
元哥儿觉得自己是在说四哥的坏话,不过阿玛没有斥责于他,元哥儿胆子便大了些,抬起头道:“当时我太着急了,听了四哥说的便往后院跑。但现在仔细想想,四哥和我都在书房里,为何他瞧见了太医,而我没有瞧见?而且太医们离着书房好远呢,四哥没出院子,绝对看不到他们的。”
元哥儿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只是他想不通,四哥为什么要诓他啊?
元哥儿疑惑地问四爷,四爷只能摸摸他的头,眸色冷了下来。
他自认不是个心善的,推测出弘历的行径后,也能将他的动机猜个七八分。
尤绾这次生产十足幸运
,母子均安。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圆满了。那元哥儿就会目睹一场悲剧,他年岁尚小,无疑会给他留下一生的阴影。
元哥儿见四爷良久不说话,凝滞的气氛让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慢慢垂下眸。
四爷轻叹一声,将他拉到身边,说道:“元哥儿如今是哥哥了,凡事要想到你额娘还有弟弟妹妹,切记不可莽撞。”
元哥儿抿紧唇角,沉默许久,严肃地点点头。
“阿玛放心,元哥儿会保护好额娘和弟弟妹妹的。”他小脸绷得紧紧,明明还只不过是五岁的年纪,四爷却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坚定。
四爷忍不住轻轻勾唇:“你额娘自有阿玛来护着,你只管认真读书便好。”
元哥儿不服气,撅着嘴嘟囔了几句。
四爷瞧着夜已深,便催着元哥儿睡觉,等元哥儿上榻闭了眼睛,四爷才熄了灯出去。
苏培盛就在门外候着,四爷吩咐他:“明日让弘历进佛堂抄书,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换掉,凡是和今日之事有牵连的,都拉到他眼前杖毙,必须得让弘历亲眼看到他们断气,方能离开。”
苏培盛背冒着冷汗,光听着四爷的话,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能闻到那血腥气。
四爷往正房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顿下脚步道:“元哥儿以后还是由戴先生单独教,书房的先生教的太慢,不适合他。”
苏培盛连忙应下,站在原地抹抹冷汗,
目送着四爷进了房门,珠帘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到方才四爷对四阿哥和六阿哥截然不同的态度,不免轻叹一声。
苏培盛也是想不通了,四阿哥也是府里的正经小主子,何必想出这阴私手段害人?平白惹了主子爷厌恶,这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啊。
*
隔日,四阿哥被苏培盛请到刑房外。
苏培盛对四爷的命令想来是半点不敢含糊,说要让四阿哥见到人断气,他就绝不会让四阿哥少瞧一眼。
四阿哥站在门口,屋里浓重的血气往外窜,他紧紧攥着手心,才不至于在苏培盛面前吐出来。
苏培盛像是没看见他的不适,笑道:“四阿哥见谅,主子爷说了,这几个奴才挑唆主子心怀不轨,特令奴才将他们杖毙。不过这都是跟过您的,主子爷想着,还是让您见他们最后一面,全了主仆情谊。”
四阿哥咬紧牙关,才挤出一丝笑来:“我明白了,奴才们既犯了错,阿玛任意处置便好。”
苏培盛道:“四阿哥您说得对。主子爷还说了,这几个奴才不能白打,要起到杀鸡儆猴的用处,免得旁人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伤了您和其他阿哥的兄弟情谊,您说是不是?”
四阿哥面色越发苍白,唇上毫无血色。
苏培盛弯腰陪着他看完行刑,眼瞧着四阿哥就要倒了,苏培盛忙伸手扶住,嘴上道:“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主子爷说了,还要让
您去佛堂抄书呢。”
四阿哥原本就是在尽力撑着,猛地听见这句话,最后一点力气被抽尽,腾地就倒在苏培盛身上。
苏培盛撇撇嘴,抬手叫来旁边的人:“来,将四阿哥搬到佛堂去,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别亏待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