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
“我这里还有些事,你去告诉栖云馆的人,我晚些时候来,最迟明日。”
这是沈荔第一次推辞张氏。不过,她是故意为之,她便是想让张氏等候不住,来梨榕院找上她来。
杜娘听到二夫人,再看沈荔的神色,有几分猜测到二夫人便是夺她女儿的张氏了。想到这里,杜娘觉得自己腿脚不麻了,不再靠着墙,站得直直的。
沈荔看在眼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杜娘随我进沈府。”
语气里确实不容质疑。
这些日子里,沈荔不是没有想过杜娘。杜娘从前再怎么对她没有感情,也不能不将她从沈家的火堆中拉出来,却还让她在这火坑中煎熬着。
自己的亲生母亲来了,倒是想看看杜娘如何抉择,好不容易见了她,会因着避免与沈侍郎的仇恨而离她远去吗。
许是上了年纪,经历许多风风雨雨,杜娘忽然打心底里悔恨莫及,她只守护着自己的一方田地,这么些年却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
“我随你去。”
杜娘斩钉截铁道,话毕,已然走在了最前面。
沈荔发现杜娘从前是没心的,她甚至觉得,杜娘现在也是没有心的,不为父亲报仇,也不来沈家找她。
杜娘自是不记得路的,走得慢了下来,慢慢跟在沈荔身后。
这一路上,路过的小厮和侍女要么盯着她们直晃晃的看,要么看到她们就直接走掉了,仿若并未瞧见自己的女儿沈荔。
分明不是这样的,她在季府时,小厮和侍女都有礼极了,哪怕是季府不得宠的庶女,人人见之,都会停下来行礼。
直到梨榕院时,杜娘才知道沈荔过得是怎么一个光景。
院子在沈家中最偏僻处,豁然与繁华的雕栏分割开来,只有一棵高高的榕树覆盖着一大半的梨榕院。
走进梨榕院里,只看到两个婢女,一个是刚才见到的,另外一个见到沈荔,却也恭维的行礼而已,那举止里全然不愿服从自己的主子。
“女儿。”
杜娘已收起手信,这时手里空空如也,她便死死地攥紧自己的双手,指甲几乎要戳破了皮肉。
沈荔不似杜娘长得高,因此,转身说话时,便留意到这番景色。不过,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朝阿福吩咐道:“沏杯茶水来。”
杜娘坐在茶桌旁,环顾四周,她坐的方向正好对着一扇窗子。
此时窗子是开着的,明晃晃框起一个凸起的土堆。杜娘都不用想,心下便知那却是一座孤坟。
今日里,沈荔发髻上插着一支水晶蔷薇花簪子和一对攒珠青玉笄,穿着桃花云雾烟罗衫。
本以为,自己的女儿穿戴着好,吃喝住行便也落得了好处。可是,杜娘恍然想起来,自己的情敌再怎么怀着对程持的钟意之心,又能对自己女儿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