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还未散尽,瑥羽才匆匆赶到禅院。
他的脚步跨过门槛,刹那间,一股不安从心底悄然泛起。
越靠近那扇房门,不安之感愈强烈。
这时,采苓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瑥羽公子,快些进去吧。”
这话,像小锤一样,敲实了他心底的不安。
瑥羽暗自纳闷,采苓怎么不进去通报一声?
他抬眼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门板仿佛透着冷意。
让人无端生出几分紧张。
他低头整理衣襟,告诉自己别那么心虚。
公主是疼他的,他做的一切又是为了她,公主不会生气的。
可就卡在门前,迈不动腿。
往常他见公主的心最是迫切。
今日,他自从收到侍卫送去窑口庄园的信,磨蹭了一会才启程。
他怀着一种撒娇不成就大肆哭闹的心情,推开了门。
外间没人,他径直走到里间。
楚乐仪听见门响,撂下手中的一卷佛经。
佛经确有奇效,她原本更大的火气硬是被抻平了。
见着瑥羽怯生生低头走进来,悄无声息的跪在她腿边问安。
一手还扯着她的裙角,生怕她撵人的样子。
看都不用看,这小白花的表情,现在定是柔弱委屈的很。
她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又睁开,淡漠如霜。
“看来是知道我为何叫你来了。”
瑥羽小声的“嗯”了一下。
她火气又涌,他还“嗯”。
“在边域挑起事端的,是你的人扮的?”
瑥羽攥紧了她的裙角,声音更小了,“是。”
楚乐仪两眼黑了一瞬,被佛经抻平的怒火又激起来。
她直接伸手捏了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
“我竟不知道你胆子大到这种程度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救我于水火?你这是在引战!”
“我当初是如何回的小堂,小堂没转达你?”
瑥羽仰着头,眼神飘忽不看她。
“小堂转达了,是瑥羽自作主张,不怪小堂。”
她怒瞪着他,“这时候想着撇开小堂了。”
“你的人但凡露出点蛛丝马迹,这一伙人就会被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杀头是轻的,若是诛九族,你担当得了吗?若是谁走漏了风声,你又该如何?”
听到这一问,瑥羽总算敢看她一眼。
“殿下,上次我临行前,您叮嘱我要把密网的人管好,我听进去了,沿路整饬一新,能……能管好的……这次用的人,我在边域时,就考验过。”
他声音越来越低,“威武侯只差一役便能夺回崇川了,大家都憋着一股气。”
楚乐仪把他的脸甩到一边去,怒气更胜,“威武侯是威武侯,游旭是游旭!”
“游旭才刚领兵,他若是出了岔子,将士和边域的百姓该如何?你想过吗?!”
“就算是应该开战,也要从长计议,思虑周全!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你当这是玩笑呢?”
瑥羽随着她的力道,被甩的脖子一拧。
眼底晦暗。
旭公主担忧边域的大军和百姓不假,可好像也在担忧着游旭。
他将公主会被派去和亲的消息,令人传给游旭。
游旭果真动了大怒,当即就要直接杀去于兹国。
原本他计划的是循序渐进,分批挑衅,以求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