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妄看起来同样并不好受,皱起了眉头,声音听起来极冷:“我会用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折磨你。”
喜山闻言心中更痛,用力按住胸口。
她踉踉跄跄,几乎是滚到了床上,不断锤打床铺,以缓解那种疼痛感。
第不知道多少下的时候,她的手没能落在木板上,而是砸到了弗妄手心。
弗妄侧身揽着喜山,阻止她的动作,包裹住她。
喜山反应激烈,拿胳膊撞他:“离我远点…别碰我……”
弗妄偏偏不动。
他就这样把喜山揽在怀中,像个巨大的毯子一样,覆盖着。
喜山的思绪慢慢钝了。
将近一百年,她都没有过类似的情绪了,一时之间很难想起来。
等到持续的时间足够长,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被父皇抓回宫中,被迫和亲,她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弟弟年幼,国家生死存亡,她自己不愿意看着百姓流离于战火,所以哪怕憎恶父皇,最后她也没有拒绝。
反而是主动自发地给徐鹤一写信,怕他找过来,怕他不愿意放弃自己,一边写字,一边落泪,那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心底有火在烧,疼痛几乎成了实质,久久捧着心脏,难过,沮丧,伤心,绝望,混杂在一起。
弗妄静静抱着她。
她以为弗妄会问,说点什么反唇相讥,质问她又在为谁伤心,但是他没有。
只是一直、一直这样抱着她,从后面伸出手,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仅仅只有触碰,但这一刻,喜山莫名觉得好了很多。
或许是她早就意识到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又或许是弗妄他抱着自己,也渐渐压下诸多繁杂的情绪,喜山渐渐可以呼吸了。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特别的脆弱,比赤身裸体暴露在人前还要羞耻,一直不敢转头。
弗妄也没有强求,什么话都不说,静静抱着。
将近一天的夕阳时分,因为有雨,天一直是阴沉的,看不太出来,只觉得有些暗了。
喜山有点想念黑链,不知道黑链睡醒以后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也有点想念师兄。
华山之事牵扯颇多,他死而复生,能不能服众,又会不会遇到危险。
但也仅仅只是略微有些想念罢了。
喜山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绿归盘旋之处,一道深深的瘢痕,这些年来,她做的许多事情,无非就是因为当年的执念,她答应过自己,一定要和师兄一起回去。
现在她做到了。
喜山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的倾诉欲,就像当时在船上,弗妄在听,她在讲,不仅仅是因为她想用一个故事引诱圣僧入局,也是因为,他真的很擅长倾听。
盘坐在不远处,眉眼慈悲地看着你,听你吐露心声,哪怕是再难堪的过去,他也不会露出别的表情,始终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