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挨板子的人不知在喊着什么,飘飘忽忽听不清,只要他一说话,谢廉安就是大吼:“打!快给我打!”
直到那些下人没了生息,谢家才停了吵闹。
谢燎琰是谢家最宝贝的嫡出的长子,可谢家竟无一人报官府,只是私下派人去各处寻。
谢家一切如旧,只是王氏常常偷偷抹泪,谢廉安却呵斥她这是“妇人之仁”。
谢家安静更胜往常,甚至过了个年节。
终于在草长莺飞的某日,伤得不省人事的谢燎琰被丢到谢府门口。
谢燎琰养了好几月的伤,才大愈。
其后,他又大病一场,日日说些胡话,只有意识偶尔清明。
待他彻底恢复往常时,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古怪,眸子里燃起欲望的火,再无从前的良善和爽朗。
谢廉安却好似很满意他这种变化,常夸他“这才是谢家顶梁柱的模样”。
听罢,迟水静静坐着,眼神空洞,把气叹了又叹:“我早觉他不似从前,可我一直欺瞒着自己。但他对我,偶尔又如初见,我竟靠着他那微乎其微的偶尔过了这好几年。”
当他要她用杀人来换取他的拜堂时,她本就该离开他了。
可过去那么些年,连知萂都明白,迟水的放下哪是说能便能的。
“姐姐,他一定爱过你的。”
迟水轻笑:“早消磨在他的野心里了吧。”
她摆摆手,眸子里的悲哀彻底隐去,点起了新的光芒:“也罢,无爱方能一身轻。既然谢家已经要弃了我这个棋子,又放了你出来,那我们便一起走。”
知萂垂头:“你身上的蛊毒该怎么办?我们又能去何处?你我皆知谢家的秘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萧王爷的一个毒医大叔在帮我制解药了。其余的,姐姐的身手,还能保护不了你?”迟水笑了笑,揪了揪知萂的脸。
“姐姐,你同王爷府的人关系甚好。”知萂忽然将话转了方向,扭头看起窗外正聚成一团的丫头们。
迟水笑道:“这里不似谢府,王爷人好,府上那些丫头小子人也好。”
“所以你不能带我走。”知萂定定地看着迟水,莫名来了这一句话。
迟水奇怪,问道:“为何?这与他们无关。”
“谢家派了个人一直跟着我,他在后头故意撞了很多人,每每道歉时都要来一句‘我看着前面那姑娘入了神,抱歉’,在王爷府门前更甚。若是我从王爷府失踪,谢家不是更好拿捏这个王爷?”
迟水被这话一呛,呆呆地看着知萂,再说不出话来。
谢家这是做好了两手准备,要是知萂没能杀了迟水,而是被迟水反杀或是带走,那他们就能靠着这些留下了印象的百姓的证词堂而皇之入王爷府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