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亡的玩家甄行就是死在一个环境类似的雅间里,齐乐远来回看了一圈,除了窗户和门,没发现任何能进人的地方,现在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官府的人下午才来过一趟,也没查出什么。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整个春华楼都应该被停业整顿,但李妈妈毕竟在盛京城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下打点着,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只封了一个雅间,做点面子工程。
李春昼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一侧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鼓起来,她笑着问:“听说伯远是从浔阳来赶考的,一路上风景可美?”
说起自己的家乡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钱朝新自在了些,开始侃侃而谈,连宓鸿宝也放下了一直抱在胸前的胳膊,竖了一只耳朵听起来。
李春昼很爱听别人讲外面的世界,往往一谈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不需要伪装,眼里自然而然地就能流露出向往又憧憬的神情。
来逛春华楼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李春昼从他们口中听到过山里面各种各样奇怪的动物,长在半山腰的水稻和麦子,晾在地上的牛粪,秋天里坠满苹果的果树,一望无尽的麦田……真奇怪,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他们好像都是很好很普通的正常人,然而想起欲望来的时候,又会退化成未开化的野兽。
钱朝新说这些事的时候,李春昼就一边吃糕点一边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善于捧场,钱朝新讲着讲着,也慢慢变得自信起来。
犹豫片刻,他结结巴巴地问:“不知道……春昼姑娘是怎么知道我的字叫‘伯远’的呢?”
“当然是听别人提起过伯远的名字。”李春昼脸上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看着便恍惚像是见到了太阳,浑身暖乎乎的。
她话说到这里,钱朝新自然追问起这件事具体的前因后果,你来我往两个人便聊了起来,相谈甚欢。
每个跟李春昼相处过一个时辰以上时间的人都很难不喜欢她,跟她敞开心扉谈论过自己过往的人都会觉得李春昼喜欢自己,就算不是喜欢,至少也对自己有几分不一样的情感。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错觉。
半个时辰很快匆匆而过,从山南讲到海北,钱朝新和宓鸿宝一个说得入迷,一个听得津津有味,没察觉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都有些意犹未尽,倒是李春昼抱起脚下的小土鸡,主动说:“时间差不多了,钱公子,我们下次再见吧。”
宓鸿宝回过神来,他从小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父亲在他年少时就战死于塞北,母亲对他管束极严,所以宓鸿宝对于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很好奇。
意识到自己听得入了迷,他有点不好意思,故作严肃地点点头,掩饰道:“……嗯,对!春娘咱们走吧。”
钱朝新脸上流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李春昼见状笑了笑,没急着走,又起了一个话头道:“不知道钱公子有没有听说今早客商的事……”
钱朝新对于李春昼愿意多留一会儿这件事有些喜出望外,甚至是有些感激,他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说:“听说了,说起来我跟甄先生还是同乡,他在老家名声很好,跟家里的夫人伉俪情深,大家都说他们感情很好,结果来了京城却……”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唏嘘,宓鸿宝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伉俪情深还来逛青楼?可见传闻不实!”
李春昼看他一眼,视线移开望向窗外黑沉沉,透不过气的天空,慢吞吞地补充说:“这倒未必,他爱他妻子应该是真的,只是……世事难料。”
第11章
钱朝新又附和了几句,李春昼笑笑,抱着怀里的鸡离开了,宓鸿宝并肩跟在她身边,只留钱朝新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房间里,失神落魄地望着她的背影。
宓鸿宝边下楼梯边问李春昼:“春娘,明天东市有个琉璃盏,我带你一起去看吧?”
李春昼摇摇头拒绝了,“我明天还有事,阿宝你自己去吧。”
宓鸿宝不高兴地抿了抿唇,问:“什么事?很重要吗?”
李春昼停住脚,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土鸡温热的羽毛,笑着说:“很重要,毕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宓鸿宝听还是说给怀里的丽丽。
宓鸿宝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追问:“什么意思?”
李春昼却没有再回答,只神神秘秘地冲他一笑,她掀开几道帘子,转过层层拐角,终于走进大厅里,找到了李妈妈,问:“妈妈,前几天一直给你下拜帖的那人呢?我想见见他。”
李妈妈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她正忙着应酬,打眼向外一望,随手指了个侍女,让她给李春昼带路。
侍女带着两人来到不远处一桌单独一人的客人面前,帮李春昼拉开椅子以后又默默离开。
看着眼前难掩错愕的男人,李春昼开门见山地问:“听说您日日都到春华楼里来,而且点名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不急不慢地抚摸着怀里的小土鸡,动作悠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里抱着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