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瞧见云彩脸颊边淡淡的小梨涡显出来,她山雀一样机灵生动的迈开步子,转身去了客栈的另一头。
胖子回不过神来,一直瞧着云彩离开的方向。
他觉得云彩好像哪里都不一样,连肤色都和蚌珠一样温润白皙的城里姑娘不同。
云彩云彩,不该是一样,白色的,或者粉色的,羊羔毛一样轻飘飘绵柔的云絮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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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姑娘的肤色,却是杏核一样自然美丽的大地色。
她好像和“云彩”这个词没什么关系,但一瞧见她,再一问到她“云彩”的名字,就觉得云彩这个词汇,是那么的与土地无关,又那么深刻的和土地联系着。
没有低低的土地,哪里来高高的云彩呢?
洁白的、羊毛一样的白云,落到土地上,就该是云彩姑娘这样的长相。
乌黑亮的,远山一样,细长舒展的眉。
黑土地一样的眼眸,江南水乡的小桥一样,弯弯的,挺翘的鼻梁
月牙一样笑着的唇,白贝一样的齿。
不知道是蜂毒还是别的原因,胖子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云彩端着盆出来的时候,一看到他还吓得刹了车。
云彩惊声喊了句:“好红!”
胖子愣头愣脑的动了动眼皮,摆手宽慰说没事儿,心大得很,好像浑然不在意。
倒是云彩急匆匆地冲过来,把水盆放到院子里的长木桌上,连声招呼他快冲洗冲洗脸。
“胖老板,快用这个肥皂水擦擦脸,我再去给你拿点上次卫生站开给我的药,我还没用完呢。”
说完云彩就又跑回去拿药,肥皂水沾湿了她的衣裳,她就一边跑一边随手拍掉,像是下雨淋湿了,抖翅膀的小鸟。
胖子愣了一下才凑到了水盆边擦脸。
肥皂泡泡绕着水盆边缘一个一个的涨起又消泡,胖子盯着那些泡泡瞧,想起了小时候用肥皂水吹泡泡的游戏。
他再望着自己在水里肿胀的脸,难以理解的、细密的羞惭突然从心里冒出头来。
从镇上买完东西,在回来的路上他看到了蜂巢。
他想给云彩露一手,也想搞点蜂蜜吃,就给蜂巢捅了。
蜂蜜没搞到,他被蛰了满头包。
最坏的最好,就是他把外套扔给了云彩,云彩没挨蛰,但也跑出了满头汗。
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胖子感觉自己并不觉得有多“败”,有多丢脸。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对云彩是见色起意,事实上,他觉得所有可能会加深的关系都是从见色起意开始的,什么灵魂吸引,什么内在美
喜欢长相就不能是喜欢吗?见色起意,就有错了,就低等吗?
肥皂水湿滑的从脸颊上,手指缝里流进水盆里,胖子抹了把脸,脸上刺疼刺疼的,扎得他龇牙咧嘴的蹦高。
云彩冲了回来,她在桌子上一放手臂,哗啦啦的摆了一堆药。
轻柔的布料刮擦过木桌,胖子这才看到云彩小臂上红红的肿包,她分明也被马蜂蛰了。
云彩叽叽喳喳的给他讲,她说着治疗蜇伤的蛇药片的用法,胖子就胡乱的抓起药来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很意外的是,他以为自己会惭愧,着急,或者提醒——哪种感情也好。
总之,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云彩你也被马蜂蛰了,赶紧处理一下,别拖着,他该点出这件事来,但他没说。
没敢说。
云彩说了一长串药物的用法,又长出一口气,关切的问道:“胖老板,要不我帮你换药吧,要不我叫阿爹来——”
“啊。”云彩后知后觉的笑起来,她脸上还沾着刚刚端着盆跑动,溅出来的肥皂水。
她打趣道:“你怕丢脸,那就我给你换!”
胖子赶忙摆了摆手,有点粗鲁的抓起云彩给的蛇药片塞给她,“没事儿!没事儿!”
胖子眼神乱飞,胡乱的在院子里指树指屋子,“我等我那俩哥们儿回来,叫他们给我换,你个姑娘家——”
胖子一下子收了声,他要是说什么,“这对一个姑娘家不太好”,那刚刚云彩给他拔刺,他怎么不说?
还有,瑶族的姑娘有汉族的那些说法吗?
胖子下意识想搓把脸,一搓脸就给自己搓出一声痛嚎,云彩吓得后退一步,又扑哧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