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游身体刹那僵住。
他害怕自己是幻听。
他不敢转身。
不敢去触碰这一碰就碎的泡沫。
“陆少游,我回来啦!”
他又听到了阮清欢的声音。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这一次,他才总算是有了几分真实感。
他蓦地转过脸,就看到,阮清欢一身风尘仆仆,如同轻盈的小鸟一般朝着他飞奔过来。
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如同河流决堤,他的眼泪刷地滚落了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的伤口不流泪。
陆少游真的不爱哭。
他打小就皮实,上树爬墙,摔了无数次,装过可怜,但转眼间就笑,从不哭哭啼啼。
唯有事关阮清欢,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想到阮清欢说,她喜欢刚毅的、有英雄气概的男人,他又怕她会嫌弃他,也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哭唧唧的怪丢人的,连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阮清欢注意到陆少游掉眼泪了。
可她丝毫不觉得嫌弃。
因为他是担心她才掉的眼泪。
她只觉得心疼。
她顾不上周围人来人往,快步上前,就用力抱住了他。
“我没被欺负,我把吴万康揍得嗷嗷叫,还把他给绑了,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孙兰给阮清欢下的那种药,药效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在吴万康家里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药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她小时候在村子里特别野,跟皮猴子似的,上树爬墙,无一不精。
她力气较之普通女孩子,也要大许多。
且吴万康的床挨着窗台,他喜欢抽烟,窗台上放着烟灰缸。
他靠近她的时候,她抓起那个烟灰缸,就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吴万康身上有一大串钥匙。
她眼尖地注意到,他那串钥匙上,有一把很小的、折起来有手指长短的折叠刀。
她又猛砸了他后脑勺几下,趁着他头昏脑涨、身体摇摇欲坠,一把夺过了他身上的钥匙,展开折叠刀,用刀尖顶住了他脖子。
吴万康本来就已经被她砸懵了,她又那么凶狠地抵住了他脖子,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知道,吴家肯定会有别人,就算她制服了吴万康,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她得拿他当人质。
她直接扯下床上轻薄的床单,缠住吴万康的双手,依旧用刀尖抵着他脖子,威胁吴家人别挡道。
吴家人怕她一激动,真弄死了吴万康,不敢拦她。
她顺利离开了吴家。
说来也巧,她刚胁迫着吴万康走出吴家,给她打电话的周婶子的两个儿子——周营、周海就开着三轮车赶了过来。
周婶子受孙兰所托,给阮清欢打电话。
孙兰搬到都后,就认识了周婶子一家,两家人关系十分不错。
周婶子也十分喜欢阮清欢。
见孙兰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还说想见阮清欢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