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微生泠并不强求,只多看了那绮丽的花群一眼。便挪开视线,走出府中。
此时正巧碰上一个骑马儿的少年将军郎。
少年面容俊逸,一双含笑眼冷肃而不轻易带笑,瞳孔深蓝。脸庞如刀刻的细腻艺术品,五官深邃。风轻轻扬起他鬓角的发丝,给清冷的脸带上几分轻尘飘逸。
他说:“小姐请慢步。”
微生泠停下脚步,正正看向他。
卫凌横也看着她,默了半晌,才道:“方才您与家童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家童他多有误解。”
他下了马,走进府邸,弯腰从院子里挑了十几支开得正艳的芍药剪下,再用绳子将其系成花束,走到微生泠面前递给她。
微生泠感到惊讶,摆了摆手:“其实我不用这么多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种植芍药需要三至五年的时间,无论是人工成本还是时间成本都花费颇大,更何况小厮说这花是他亲手种的。
“不麻烦,你拿着罢。”卫凌横放缓声音说道,轻轻拉过她的手,将花束放在她手心。
她不记得他了。
虽然他知道,这是理所应当的,但心里仍是没那么好受。
“那我先收下了,请问家主叫什么名字?日后我好向你道谢。”微生泠回以浅浅一笑,问道。
“卫凌横。”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叫卫凌横。”
那个曾经遍体鳞伤,在冰天雪地里被你救起的男孩……
善意
十五岁那一年冬天,卫凌横还待在京城的一个暗杀组织里。
组织拿了别人的钱,派他去做任务。
暗杀对象是一个高门大户怀孕七月的妾室。
那一天,妾室回乡省亲,他暗中一路跟着,趁那女子身边没人的时候,将她掳至黑暗的巷子里。
女子被逼到了巷尾,神色惶恐,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便扑通一声重重跪下,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虽然在惯会给人洗脑的组织里待了多年,卫凌横早已看淡了暗杀对象的生死,但看着女子泣不成声、瑟瑟发抖的模样,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向他拼命求饶时,他却终是下不去手。
结果就是他放弃了任务,背叛了组织。
组织立即派人把他囚禁在了地下室的牢笼里。每日在他身上施加鞭刑和烙刑。
卫凌横在组织里有一个朋友叫子戚,子戚冒险偷了铁门的钥匙,放他出来。
他们迎着一路的追杀逃出地下室,但子戚却在逃跑过程中被乱箭射穿。
卫凌横还记得,当他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回头看时,虽听不到子戚的声音,却能看到他的口型是在说:你走,不要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