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都快哭了,眼泪都快被他气出来了,指着章贺昭问道:「你就没罪吗?」
章贺昭低声道:「臣有罪,以臣参君,其罪当诛。」
桑檀低低笑了两声,随後朗声吩咐道:「来人,给朕拿下!」
「且慢!」章贺昭打断他,身影不动,字字清晰道:「启禀皇上,您先恕了微臣无罪,微臣才斗胆参的您,不光臣一人无罪,臣全家都被您恕了无罪。」
桑檀:「……」
他这不是浪风抽的吗?
看着皇上恨得咬牙切齿又欲哭无泪的表情,老尚书思忖片刻,又道:「陛下,臣自知有罪,即使您免了臣的罪过,可也不能就这样回去,否则我主面上无光,这样吧,臣革职离任。」
说罢,便把头顶上的纱帽取了下来,放在最底层的台阶上,然後站起身,意思非常明显——我不干了。
小皇帝气还没消,斜眼看着他,道:「既如此,那你便三天离任,四天交印,五天腾府。五天後若京城中再见着你,那便是无昭私自入京,有意刺王杀驾,按谋反论处。」
章贺昭点头遵是,转身出了金殿,留下小皇帝一个人气哼哼地坐在龙椅上。
朝汐坐在马上都听傻了,嘴长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看着眼前的尚书府眼角直抽,说话都结巴了:「就……就,这就参下来了?」
穆桦点点头,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尚书府里有小厮出来迎接,接过缰绳将两匹骏马牵到後院,又将两人引到正厅。
朝汐看着尚书府里的下人一个个神色轻快,并无异常,好像被摘了乌纱帽的并不是他们家大人,有些疑惑地问:「那个……你们家大人帽子没了,你们不知道吗?」
小厮走在前头,闻言扭回头笑着回道:「没了就没了吧,我们家大人这个月帽子没了三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不知道是怎麽没的,也不知道怎麽的又回来了。」
朝汐:「……」
老尚书这麽猛?
朝汐和穆桦到的时候,章贺昭此刻正坐在花厅里喝茶呢,看见他们俩迈步进来,老尚书才不紧不慢地起身,三人互相行了礼,又把朝汐让到上座,命人沏了茶送上来。
朝汐看了看茶碗里泡着的「满天星」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心道:「老尚书还真是勤俭质朴。」
穆桦看了看朝汐,见她丝毫没有半分想要开口的意思,自己有些按耐不住了,问道:「章大人,这都什麽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章贺昭笑道:「穆大人急的什麽?皇上命我三天离职,四天腾府,五天离京,明天才是第一日,我今天急的什麽?」
说罢还笑吟吟地问他们有没有吃过早饭,若是不嫌弃就在自己这顺便把早饭也解决了,听得穆桦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章大人。」一直默默不语喝着茶水的朝汐骤然出声,「金殿参君这事,当真是柳相让您去的?」
章贺昭:「这是自然,文武百官可以作证,他柳承平还欠老朽一声老师未叫出口呢。」
朝汐:「那您摘了帽子之後就直接回府了吗?有没有去过朝房?」
章贺昭有些疑惑道:「去了,不去他们怎麽知道我参下来了?」
朝汐「唔」了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
穆桦看她接连问了两个问题,心中一动:「子衿,怎麽了?」
朝汐冲他摇摇头,又让老尚书喊来尚书府的管家和小厮,吩咐着让他们把尚书府里的什麽破烂家具,别管是厨房的,後院的还是马棚的,都搬出去摆到门口,还提醒说,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老尚书告老还乡,没钱了卖点破烂家具当盘缠,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自家大人,没人敢动。
章贺昭听得也是一头雾水,可是又看朝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着管家微微一点头,算是默许。
得到自家大人的首肯之後,府里的小厮这才行动,搬桌子的搬桌子,拉椅子的拉椅子,拖柜子的拖柜子,好生热闹。
朝汐又叫住管家:「劳烦您,把章大人的书房打扫一下,会吗?」
管家回道:「将军这是说的什麽话,无非就是扫扫地,擦擦桌子,再把花——」
「不不不,不是不是。」朝汐打断他,「把书房里的家具什麽的搬出去,桌子也搬走,你们厨房里有没有那种,都是油还特别脏的桌子?有的话把那个搬到书房里去,还有椅子,椅子也不要,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房那有两条窄板凳,把那个搬过去,府上有没有什麽矮一点的凳子?再搬两个来,书房墙上的字画也要摘下来,噢还有,窗户纸什麽的也得捅破了,要是屋里挺乾净的话,就扬两簸箕土进去。」
朝汐顿了一下,又想了想道:「如果一会儿来客人的话,就直接请到书房,沏茶的话不能超过茶叶末的档次,沏好之後兑上半壶凉水,再抓一把香灰,实在没有炉灰也行,哎,你们府上有没有那种闲置已久的茶壶?就用那个沏。」
穆桦:「……朝子衿你要害谁?」
32。迎客
穆大人在受到了朝大将军一记阴狠狠的眼刀之後不说话了,暗戳戳地抠着手,坐在板凳上悻悻地瞪着她。
管家听完朝汐说的这一席话後都傻眼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没缓过神,老尚书又说了一声「照办」,管家这才挠着头出去,照着大将军教的方法「打扫」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