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刘公公未时的时候就去了府里,可是没找到您,军营里也不见您的影子,皇上和大长公主在御政殿等您呢,您快别喝了,跟我走吧!」
朝汐挥挥手,端起酒杯又是一盏:「我还以为什麽事儿呢,别担心,他们今天找不到我也没什麽,今天本来也不该我出马啊。」
「哎呀,将军!」朝云上前去抢朝汐左手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
朝云扑了个空,奈何这只醉猫虽然喝多了,可身手还在,只见她轻轻一抛,原本在左手的酒杯腾空而起,右手向上一抓,酒杯又稳稳地拿在手了里,挑衅一般地看着朝云,然後又倒了一杯,伸手就往嘴边送。
朝云快被这只喝得七荤八素的醉猫将军气死了,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冲她大呼小叫的,急中生智,恶狠狠地看着朝汐道:「将军你可想好了,军师现在还没回西北呢,要是你再这样继续喝下去,我回去就告诉军师!」
朝汐一口「春日酿」卡在喉咙里,原本清幽的腊梅此刻竟变得辛辣无比,惹得她一阵猛咳,当下酒就醒了个七七八八。
穆桦失笑,摇着头问朝云:「你们这个军师什麽来路?能吓得你家将军连酒都喝不下去?」
朝云扬眉吐气一般,叉着腰道:「穆大人我跟您说,您是不知道,我们将军虽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这世界上还真有两个人,是她打不过的。」
穆桦来了兴趣:「哦,是吗?哪两个?」
朝云:「这第一个,也就是已经过世的,我们家将军她老爹,朝晖,朝老将军。」
穆桦:「第二个呢?」
朝云:「这第二个,也就是军师韩雪飞,我们将军她表哥,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军师那是——将军你别拽我啊,我没说完呢。」
「唉唉,差不多得了。」朝汐捋顺了气,一把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头拽了回来,「给你家将军留点面子吧,算我求你了,祖宗。」
朝云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酒喝到现在,我看也再喝不下去了。」朝汐站起身,叹了口气道,「等下次,我听我小姑姑说,她在昌平有一所别院,里头还有温泉,等下次我们一起去泡温泉,顺便把天香楼唱曲儿的姑娘喊着,咱们都去乐呵乐呵。」
朝云倒吸一口凉气,无奈喊道:「将军!你别胡说!」
朝汐一愣,然後像是想起来了什麽,冲着穆桦有些不好意思:「哦,对不住啊,我忘了。」
穆桦:「忘了什麽?」
朝汐:「我不能跟你一起泡温泉。」
穆桦端起酒杯,笑着问道:「怎麽了,为什麽不能跟我一起?」
朝汐:「因为我是个娘们儿?」
「咳,噗——」
穆桦一口「春日酿」尽数喷了出去,要不是朝汐躲得快,兴许就直接在穆桦的嘴下洗了个澡。
穆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啥?你说你是个啥?」
朝汐坦然道:「娘们儿。」
然後这个娘们儿想了想,似是觉得言语表达的不太明白一般,又抬起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语气诚恳:「就是那种,有胸有腚,能喂奶,能生——哦,不好意思,能喂奶,不能生孩子的,娘们儿,明白了?」
穆桦木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後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他太不明白了。
一个成天在男人堆里插科打诨,浑水摸鱼,同吃同住,就差光着屁股一起满街跑的浑小子。那个曾经五岁打碎先皇御赐的九龙杯,七岁带领着众皇子爬上皇城外墙,九岁带着当今圣上爬树掏鸟蛋偷御酒,十一岁揍的兵部侍郎三天起不来床,十三岁成为小孩夜啼时杀手鐧的京城小霸王,朝子衿,居然是个娘们儿?!
穆大人凌乱了。
他忍无可忍地怒吼:「你他娘的怎麽不早说!」
朝汐一脸无辜:「你他娘的也没问过我啊!」
穆桦:「……」
所以还是他的错了?
朝汐咂咂嘴,後知觉地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快马呈给皇上请罪摺子的时候,你人还在江南呢,怪不得怪不得,不知者不怪,不知者无罪,怪我怪我。」
穆桦:「……」
是这样吗?
然而朝大将军并没有给他过多追忆过去的时间,趁着他出神之际,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你说过请我喝酒的,那我不掏钱了」,然後带着她家小丫头脚底抹油,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穆大人再一次风中凌乱。
26。兄妹
讹了穆桦一顿酒後,朝汐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原准备出了酒肆直接回府倒头就睡,可朝云这个小丫头不干,非要拉着她往皇宫跑,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麽「皇命难为」丶「欺君之罪」之类的话,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她有心逃走,却奈何自己喝的太多脚下打滑,还没跑出去两步就又被朝云追上给拽了回去,半推半就之际,竟已走到了皇城门口。
两人对立而站,朝汐看着这小丫头得意的样子,只能无奈叹息,朝云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帮她整理好衣领丶衣襟丶腰带和袖口,嘴里不停地念叨:「将军啊,你现在可不同以往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的注意,尤其是你这个衣服,哎呀,你这是什麽呀……」
朝汐晕乎乎地听着,也不反驳也不应承,在朝云喋喋不休的话语里喃喃低声道:「谁要是娶了你,真是祖坟上冒火铳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