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蓬莱,果然就跟炸开了锅似的,华粼蓬头垢面地在院落的水池边,被一群小鸟围着给梳辫子,他红瞳中透出几分带孩子的绝望。
宫殿里那么多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羡泽深刻怀疑,葛朔当时修房间的时候就可能想到了今天。
羡泽刚一落地,那群小鸟扑腾过来,围着她转,只是一看到羡泽背后的江连星,小鸟们就夹起了屁股,有点不敢太大声,礼貌地来跟羡泽打招呼。
羡泽回到主殿的时候,好奇问他道:“你怎么他们了?”
江连星显然没讲实话:“没什么。他们该懂规矩。”
主殿内温热馨香,她早上没有簪发的几朵芍药插在水瓶里,雕花大床是她之前挑选的,而那水绿色的宁廊丝绸铺在床铺之上。
江连星走进屋里温上茶水,将窗子打开一条透气的窄缝,羡泽简单拆了头发,卧倒在床铺上,遮住半边帘子,道:“我睡一会儿,太阳落山之前叫我吧。”
江连星知道,其实让夷海之灾之后暴涨的水位重新退潮,耗费了她太多的力量,可能几年甚至十年才能养回来,所以她有些嗜睡。
但这又是必要的,她想平衡魔域和凡界,也想让两界的人都知道,她这只应龙有力量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江连星道:“好。”
羡泽枕着胳膊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只瞧见西斜的日光将一道身影落在她的床帐上。
是江连星坐在距离床边两三步远的凳子上,撑着脑袋闭着眼睛。
透气的窗子关上,她床边温着灵力维持的炉火。
她以为他睡着了,却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姑获探出脑袋来,好奇地往里看。
江连星并没开口,只是抬起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下,而后轻声道:“再一刻她就该醒了,你们先去玩。”
姑获探头探脑地想往床上看,但还是缩回了头,小心翼翼合上了门。
羡泽忽然道:“江连星。”
她声音因为熟睡有些哑。
江连星转过脸来:“醒了?怎么了吗?”
羡泽想起钟霄今天说的那些话,有些思绪在舌尖,她本来以为咽下去,但隔着床帐望见江连星双眸,她还是开了口:“我梦见葛朔了。”
江连星脊背僵硬了一下,但还是接话道:“……嗯。”
羡泽笑:“梦里我狠狠揍了他一顿,他脑袋都肿了。”
江连星也缓缓浮现一点笑意:“那师父肯定会求饶的。”
羡泽翻身仰躺在床上:“是啊,一边挨揍一边跑,但看我不揍他了,又停下来等我,那个表情——哈哈。”
江连星心里五味杂陈,但他又知道羡泽还是头一回这么聊起来葛朔的事,他道:“能想象到。很气人。”
羡泽蜷着腿:“是啊……或许是因为之前失忆就觉得他死过一回,以至于现在也不那么难以接受,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江连星:“……嗯。我知道。羡泽总是很坚强。”
羡泽笑声渐歇,她因为白天对江连星态度冷硬而有些后悔,但现在才说出软和些的话:“……魔域虽然重要,但跟蓬莱毕竟是一体两面,离得很近。那群小鸟天天叽叽喳喳没完,我早上醒来窗台上都站满了,你还是要经常回来吓吓他们。”
江连星怔怔望了床帐片刻,嘴唇微微弯起:“我会教导他们的。”
羡泽坐起身来,她发现梳发台的花瓶里插了几支下午才开的醉蝶兰,断口处一看就知道江连星剪花的手法。
她笑了笑道:“把窗子打开吧,我起来教那些小家伙们一些术法和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