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了,李清洲却有话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提一下你的伤。”
“为何?”
“晚上你还想被绑着手?”
明桃赶紧摇头,紧接着又好奇地问:“你有办法?”
他却没说,而是问道:“蜜饯吃完了吗?”
“……还没。”
李清洲淡淡道:“吃完了便告诉我。”
“不要买……”
话还没说完,孟锦瑶的声音盖过她的:“清洲哥,你把菜刀放哪去了?”
李清洲应声而去。
明桃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有机会再说吧。
明桃吃过饭才想起自己的伤,“似乎快长好了,再过不久就结痂了。”
李清洲问:“伤口会不会发痒?”
明桃眨了下眼睛,缓缓点头。
不等孟锦瑶开口,李清洲抢先出声:“正好我今日去镇上,帮你买止痒的药膏。”
说完他便走了,根本不给孟锦瑶说话的机会。
直到他走出门,孟锦瑶才反应过来,小声嘟囔:“这么着急干嘛。”
明桃却心头一暖,明白了他的用意——她自己将这件事说出口,他顺势而为,更合乎情理,而且也没让孟锦瑶难过,一举两得。
看起来是个粗人,实则粗中有细呢。
她帮孟锦瑶将碗筷收进灶房,一个没注意,衣裳擦过水缸的豁口,“呲拉”一声,袖口破了个洞。
“没受伤吧?”孟锦瑶反应很快,见那片肌肤依然细腻如玉,顿时松了口气,“可不能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了。我帮你补补衣裳。”
明桃想起她绣的那个歪歪扭扭的“李”字,实则不敢冒险,便道:“我自己来吧。”
“你会女红吗?”孟锦瑶不太相信。
明桃正想应是,猛然想起自己失忆了,于是笑道:“我试一试。”
选好丝线,明桃捏起绣花针,不到一刻钟便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孟锦瑶仔细端详,啧啧感叹:“像真的似的。”
转念又悲从中来,喃喃道:“如果我也会绣就好了。”
那条手帕,到底还是没送出去,她的女红过于拙劣,就算李秀才有君子风度,没有嘲笑她,她自己也觉得拿不出手。
明桃握住她的手,“我教你。”
绣花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件事了,她身上只有一两银子,远远不够报答他们的恩情,不如教一些她会的东西。
她的女红是幼时和苏绣大家学的,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娴熟,教会孟锦瑶不在话下。
一个上午的工夫,她绣的便像模像样了。
孟锦瑶信心大增,晌午简单用过饭,又一头扎进北屋,学的如痴如醉。
临近傍晚,她绣出了最满意的“李”字。
“正好明日锦霄下学,我去接他,顺便将帕子送了。”孟锦瑶抚摸着帕子,“明桃,你说他会收下吗?”
明桃也不知道,但是听她这样说,似乎是书院里的夫子?
叩叩——
门外有人敲门,映出一个男人的轮廓,孟锦瑶忙把帕子收起来,说了声“进来”。
李清洲从镇上回来了,一言不发地摊开手,一小罐止痒膏躺在手心里,递给明桃。
明桃道了声谢,起身去接。
修剪圆润的指甲与微凉的指腹浅浅擦过手心,痒痒麻麻。
她收回手的瞬间,李清洲下意识合掌,只抓住了浮尘。
*
翌日傍晚,孟锦瑶换上自己最好看的红底绣玉兰花衫,不甚灵巧地绾了个髻,簪上唯一一支素银簪,这便要去书院了。
明桃正用着饭,瞧见她这身打扮眼前一亮,孟锦瑶长相明艳,适合穿红,只是发间实在太素了些。
但她也没什么首饰,思来想去,只好道:“锦瑶姐姐,你稍等片刻。”
饭也顾不得吃了,她回到北屋,找到那身玉红色嫁衣。
那日脱下来之后,她一眼都没再敢看过,怕自己触景生情,但此刻她全然不顾了,没有什么比锦瑶姐姐更重要。
仔细打量嫁衣,她寻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毫不犹豫地用剪刀剪掉。
被关在闺房里待嫁的那几日,她听婆子们说这嫁衣的颜色最接近正红色,价值一百两银子,足以看出郑老爷对她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