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今日主要是给你置办东西,”孟锦瑶挽上她的手,“走吧。”
走出两步,明桃抽回手,急匆匆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没点?痣。”
说着她转身回屋,顺手关上了门,将孟锦霄那?句“已经点?了啊”堵在门外?。
说着他就要进门,李清洲拦住他,“兴许是怕忘了。”
自从点?痣之后,她一日都没忘过,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点?痣,那?颗痣也像是真的长在她脸上似的,可爱灵动之余多了一分?浅显的成熟,等她再长大一两岁,定会显得更?加妩媚。
若是从前,孟锦霄肯定听他的,但是两人开诚布公之后,他却憋了一股气,事事想和李清洲作对,一声不吭地硬闯。
没想到箍在他手臂上的大掌如铁一般,愣是没让他挪动一步。
李清洲看了眼不远处的孟锦瑶,压低声音道?:“那?是她的屋子,未经允许,不得擅入。”
孟锦霄咬牙道?:“你能保证你以后不进她的屋子?”
他毫不犹豫道?:“我保证。”
两人同时松手,李清洲站定,孟锦霄往前一趴,差点?栽倒,幸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柱子,没有破相。
不明真相的孟锦瑶瞪弟弟一眼,“站着也不老实,差点?摔了吧!”
孟锦霄有苦说不出,深深叹了口气。
不多时,明桃攥着银票走出门,四人坐上骡车。
相处机会不多了,孟锦霄绞尽脑汁挨着明桃坐,屁股刚挨到木板,被?姐姐一巴掌拍到外?面?,“滚一边去,一会儿你还?得推车呢。”
孟锦霄不情?不愿地坐到最外?面?。
明桃没有理会姐弟俩斗嘴,垂下眼睛发呆,第一次出门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忍不住多想,那?些人……这次会怎么?对待她呢?
骡车辘辘作响,行驶在坎坷不平的小道?上。
现在是吃早饭的时候,有人早早吃完,闲不住出来溜达,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冷得跺脚一边聊天说笑,瞧见?李清洲,都看了过来。
“清洲啊,又去镇上?”
听到这样热情?的声音,明桃却忍不住蜷缩起?来,咬唇不语,上次就是这样,人前有多热情?,人后就有多嘲讽。
静静地听完寒暄,骡车慢慢悠悠地往前驶去。
“车上还?是那?个小姑娘吧?”
“哎呦,我看见?脸了,像天仙似的。”
“真的啊,长啥样长啥样?”
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但是绝对不是讨论她的身份,明桃悄悄松了口气。
出了村子,孟锦瑶说:“村里就是这样,遇到什么?稀罕事都要说几句,过段时日也就忘了,你别往心里去,随他们说什么?。”
明桃点?点?头,回望一眼鹿首村,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
顺利来到镇上,叫卖声与嬉笑声响成一团,明桃好奇地左右张望。从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府门外?的那?条街都没去过几次,更?遑论镇上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镇,明桃好奇地询问名字。
孟锦霄忙答道?:“苍平镇,离咱们鹿首村最近了。”
明桃脸上血色褪尽,苍平镇,竟是苍平镇……
她始终记得,那?位要纳她为妾的郑老爷如今就住在苍平镇。原本他也是住在宣州城的,不知为何?会在这里住这么?久。
不过同时她心底也在庆幸,幸好当时逃得及时,若是再迟一些便走不掉了。
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街上都是平头百姓,没有衣饰华丽之人,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她低下头,尽力?掩饰自己的身形。
孟锦瑶看出她不舒服,也低下头,关切地问:“伤口疼了?”
“有一点?,”明桃勉强露出一个笑,“什么?时候到成衣铺子?”
说话间,一顶轿子慢悠悠地晃了过去,一个神色精明的男人轻蔑地扫视一眼街上的人,合上轿帘。
“都是些庸脂俗粉。”
不过他倒是想起?件事,这几日事忙,差点?忘了,“可查到那?个姑娘的身份了?”
一旁的管家躬身殷勤道?:“回老爷的话,查到了,鹿首村姓孟的人家,有个十六岁的弟弟,在书?院读书?,最是调皮。”
“调皮好啊,败光家产也是迟早的事,让她那?个姐姐以身抵债,心甘情?愿为弟弟还?债。”
郑老爷悠闲地吹了吹茶盏上的浮沫,“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勉强。”
管家赔笑道?:“是是是,夫人与姨娘们都是心甘情?愿跟着老爷的,所以后院处处和睦。”
郑老爷满意颔首道?:“诱他去千金庄,旁的不必我多说了吧?”
千金庄是郑家的赌坊,遍布宣州。
管家笑道?:“这是自然,还?按上次的来……”
话音未落,头上忽的砸了只茶盏,滚烫热茶浇在脑门上,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废物!还?敢提上次!”
郑老爷急火攻心,重重地咳了几声,目眦欲裂,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竟半路跑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