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红色终究不是正红色,就算价值千金又如何,她永不为妾。
嫁衣烂了个洞,却填补了她心里的空缺。
今日,正式与从前的一切说再见吧。
红色绢花慢慢在明桃手里绽放,她仔细打量片刻,又修剪了一下,这才走出北屋。
“锦瑶姐姐,这花衬你的衣裳,”明桃笑盈盈道,“做得匆忙,你别嫌弃。”
“哎呦,这么好看!”孟锦瑶将绢花捧在手心里,“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明桃替她簪上,“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瞥一眼没有注意她们的李清洲,明桃轻声说:“祝你如愿以偿。”
孟锦瑶难得红了脸,更衬得人比花娇。
目送她走出家门,明桃坐下继续吃饭。
“她有心上人了?”
李清洲忽的开口,明桃愣了下,连忙摇头,她知道孟锦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别人,李清洲也不行,所以她得替她保密。
“是吗?”李清洲抬起头,“她今日穿得和往常不同。”
被这样审视的视线盯着,明桃承受不住,下意识便要承认了,思索片刻才开口:“女为悦己者容,锦瑶姐姐上次去书院也是这样穿的。”
“这倒是提醒我了,”李清洲淡淡道,“她的心上人在书院里吧。”
明桃头皮发麻,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让他猜到了,只好道:“你去问锦瑶姐姐,我也不知道。”
“不必了,我已经猜到了。”
明桃骇然地望着他,怎么就猜到了?
李清洲解释:“有次去镇上的时候……”
坐在骡车上摇摇晃晃的孟锦瑶也在追忆往昔。
去年五月,她和李清洲一起去了趟苍平镇。
原本她不想去的,但是爷爷非要让她去,她只好应承下来,没想到刚到地方便天降大雨。
附近没有卖油纸伞的地方,他们躲在屋檐下避雨,一个白衣少年撑伞出现,将伞给了她。
“我家就在这附近,姑娘家身娇肉贵,莫淋了雨。”
说完他温润一笑,跑进雨中,拐进一条小巷。
这一幕她记了很久很久,那把油纸伞也在她屋里珍藏着,只是她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谁,直到前不久有事去书院找弟弟,她才知晓赠伞之人是弟弟的夫子李润。
那日她只是远远一瞥,并不确定,前几日去书院才确认了就是李润。
细细算来,只有三面之缘罢了。
孟锦瑶捏紧袖口里的帕子,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送出去。
骡车停下,她直奔书院。
离下学还有一会儿,问清李秀才在不远处的思雪亭看书,她抚了抚头发,慢慢朝亭中走去。
枯叶飘飞的亭子里,背对着她的身影清瘦而儒雅。
孟锦瑶看得痴迷,将手帕掏出来,背着手进入亭中。
听见响动,李润疑惑地抬起头,见是她来,漾起一个笑,“我记得你,锦霄的姐姐。”
孟锦瑶心中暗喜,自我介绍道:“我叫锦瑶。”
他点一点头,目光清润地望着她,温声道:“锦瑶姑娘。”
他打量着她,赞道:“绿烟红影里,双双簪花鬓,这花很衬你。”
孟锦瑶没听懂那两句诗,但是听得懂后半句话,腼腆一笑。
她鼓起勇气说:“我今日过来,是想谢公子的赠伞之恩。”
李润想了一会儿,惊喜道:“竟然是你?不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虽然已经不记得她,但是他还记得这件事,孟锦瑶已经满足了,鼓了鼓勇气,将手帕奉上。
“我……这是我绣的帕子,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帕子轻轻抖着,不知是因为风吹,还是姑娘心颤。
*
喝完最后一滴药汁,明桃皱着脸解开油纸包,微微怔愣,差点忘了,昨日她便将蜜饯吃完了,油纸包里空无一物,只余一缕淡淡的甜香。
她闻着香气克制住了想吐的欲望,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若是没有蜜饯,她可能早就习惯了药味,可由奢入俭难,她一时适应不了。
砰、砰、砰——
院子里规律的响声引起了明桃的注意,她推开门,瞧见李清洲在劈柴。
木头竖在木墩子中央,他扬起斧头,看起来没使什么力,木头却整整齐齐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