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一进院子瞧见这么些人,还有些发懵。郑山成拿了信就过来了:“爹,您把信封撕了吧。”
郑父应了一声,心里不知怎么也紧张起来。
他撕开了信封,从信封里拿出信纸:“还要请何小子帮忙读一读。”
何田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内心甚至比郑家人还要渴望。进士,这是何等的荣誉。科举三年一举办,进士只有三百人,要通过县试、乡试、会试、殿试才能取得进士出身。
何田恨不得以身代之。
在村民面前,他还是风度翩翩的接过信纸,拿着信纸读起来:“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儿在盛京徘徊多日,不负长辈的期许,终得机会被朝廷授官,官职正七品新奉县县令。因在盛京突发事件,儿已在盛京成亲,时间紧急未曾告知父亲和阿爹,还望父亲和阿爹原谅我的不孝顺。夫郎姓虞……”何田读到郑山辞的官职时,语气顿了顿,这次读到这里,语气急促起来,眼睛发烫,向来儒雅随和的脸上竟有几分扭曲疯癫之意。
“何小子,继续念啊。”
“对啊,听听山辞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哥儿。”
村民们催促着。郑山辞竟在盛京就成亲了,这么着急,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然怎么不告知郑老爹和郑夫郎。自古以来成亲都是大事,不告父亲和阿爹独自成亲总有龌龊之事。
何田捏紧了信纸,透过人群,看见了郑清音,他露出一个笑,低头继续念道:“夫郎身份尊贵,是长阳侯府嫡哥儿,因缘际会两情相悦,因要去新奉县赴任,便只好先在盛京成亲了。儿在新奉县,若是父亲跟阿爹、大哥和小弟有意,便来新奉县。儿必孝顺万分,同兄弟一脉同气、伯歌季舞。”
何田念完了,他的目光落在新奉县县令上,目光转头落在长阳侯府的嫡哥儿上,内心里嫉妒得发疯。他现已不羡慕郑山辞的进士之位,反而羡慕郑山辞有了一位好岳家。
“山辞当官了,做县令了!还娶了一位侯门哥儿做夫郎,这跟唱大戏一样!”有人叫嚷起来:“老郑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郑家人都与有荣焉,郑家的其他亲戚看向郑山成和郑清音目光更加热切了。
他们郑家一直都是泥腿子,出了一个进士已是破天富贵,山辞还这般有本事娶了一个侯门夫郎,这想都不敢想。
郑父一听郑山辞做官了,老泪纵横,他抹了抹眼泪:“好好,我的好儿子!”
郑夫郎笑道:“大喜的日子,你哭做甚。”
郑父:“我这是高兴,高兴得落泪了。明日我们全家一起去祭祖,让老祖宗也乐呵乐呵。”
郑夫郎应下来,心里也激动。他这辈子连县城都未去过,儿子走过了县城、府城、盛京,成了有出息的人。想到这里郑夫郎不禁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他这辈子是从土里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以后儿子不用这般了。
郑夫郎到了屋子里拿了一吊钱出来:“山成,林哥儿你们商量着去镇上买些肉和酒水,今日要热闹一阵了。”
郑山成爽快的应下来:“知道了,阿爹,我跟夫郎这就去。”
郑清音留在院子招待村民们,时不时添些茶水。
虽说看着郑家眼红,他们又不是傻子,现在给郑家使绊子,这是明明白白的得罪人。郑山辞做了官,以后其他村子里的人都要高看他们一眼。
秋收收缴赋税时,也要少受些罪。
何田的目光深深沉沉的,他看着茶杯的茶叶浮沉到杯底。有人来同他说话,何田心里不耐,勉强应付了几句。
他看见郑清音还在跟人添茶水,心中沉闷的笑了一声。
郑清音生得好看,胆怯羞赧,身段极好。现下变成了县令的弟弟,还有一个侯门嫂子,还未嫁人。今日过后,这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郑家的大门了。
凭什么,郑山辞的运气这么好。
“山辞说了要他们一家去新奉县,这是好事啊。到了新奉县还不是山辞说了算,何苦在这里锄地种田,清音也能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郑家的人算是苦尽甘来了,我怎么就没山辞这样一个好儿子。”
何田听了这话喝了一口茶水,见郑清音回了屋子里,他站起身来。
新奉县
郑清音在灶房看着火,烧好热水灌进茶壶里。外边还是村民们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村民们不会离开。郑父和郑夫郎正在同村民说话,也是高兴的日子。
他心里也为二哥高兴,在遇见何田后,心情就有些低落下来。
郑清音今年十四岁,郑父和郑夫郎还未跟他相看人家,他们留了一个心眼,想等郑山辞在京城那边的情况,让郑清音嫁一个好人家。
他对婚嫁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二哥考中了进士,何田总会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还有做出越界的行为,郑清音害怕极了。何田在外的名声极好,他胆子又小,不敢跟父亲和阿爹说这件事。
今日何田又这般对他。
郑清音心里惊惧,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田放轻了脚步进了灶房,看见郑清音呆呆的站在灶台前,他的语气放轻柔了:“清音,怎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郑清音听见何田的话,下意识身子抖了抖,他咬着唇,勉强回应道:“不曾,我看着火,何大哥是客人,这里是灶房,何大哥不必进来。”
“清音,你二哥成了县令,你以后就是官家哥儿,你会不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何田反而上前一步,想要伸出去摸郑清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