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天气闷热异常,李氏的肚子终於有了发动的迹象。
弘晖三岁以後胤禛就亲自给他启蒙,日日检查功课从不懈怠,这日正在背书,听到李氏发动的消息,胤禛和宜嫿一块前往了东院。
刚进门,宜嫿皱起了眉头,只见大格格发髻凌乱的跪在房门口,抱着自己的胳膊哭的异常伤心。
东院嬷嬷丫鬟进进出出非常慌张,没有人看顾大格格,只放任她跪在那里。
宜嫿快走了两步,想要把大格格扶起来,没想到小姑娘倔强的很,说什麽也不起来。
靠近了,能听到她嘴里翻来覆去的说什麽,我害了额娘,害了弟弟。
这是什麽话,宜嫿示意陈嬷嬷赶紧把她抱走,这妇人生产的情形怎麽能让一个小孩子参与。
陈嬷嬷力气大,半是强迫的把小姑娘抱走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看着并不敢拦着,宜嫿和胤禛坐下,把金嬷嬷叫出来。
「怎麽回事?乱糟糟的!」
金嬷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了:「今天大格格一早来陪李格格用膳,可是没多久我们格格就觉得腹痛难忍,请了府医来看,说是接触了虎狼之物。」
「府医说李格格月份大了,药物刺激之下要生了,还好接生姥姥一直在。奴才让府医查查李格格是怎麽接触到肮脏东西的。」
「没想到居然是大格格身上佩戴的香包。」金嬷嬷跪下继续说,「奴才也知道,大格格这么小恐怕是糟了别人的暗算,这才做了一回帮凶,只是李格格疼痛难忍,气头上没有思虑周全,这才让大格格跪着认罪。」
宜嫿听着都要气笑了:「大格格是府上名正言顺的小主子,你们李格格不知道是哪个牌面上的福晋主子,奴才敢对主子动手,东院真是好大的威风!」
「你们主子生完了,你去领罚,知道什麽能说什麽不能说,莫非嬷嬷你是判官,张口就定了别人帮凶的罪名!」
虽然大格格是从李格格肚子里生出来的,可是只要李格格一天没有成为侧福晋,就一天是这贝勒府的奴才。
产房里,李格格生产不顺,哀嚎声断断续续的。
宜嫿示意红晓拿出她们带过来的人参:「给府医瞧瞧,没有问题了再给李格格服用。」
「奴才不敢。」金嬷嬷只觉得福晋每一句就像是抽了自己一巴掌一样的疼。
「你是她的奶嬷嬷,赶紧去产房帮忙吧。」宜嫿听着李氏的声音到底不想这时候多做纠缠。
胤禛看着地上散落的荷包,伸手拿了起来,凑近闻了闻,有一股刺鼻子的香味。
府医跪在门口,看到主子注意到了自己,竖起耳朵等着问话。
「苏培盛,拿去烧了。」在胤禛心里,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固然重要,但是他女儿的声誉同样重要,这个祸害源头不能留。
胤禛擦了擦手,低头看着府医:「荷包里有什麽?」
府医福至心灵,声音颤颤巍巍的:「回主子爷的话,就是驱蚊的香料,没有别的什麽东西。」
「记住你今天的话,出去跪着。」胤禛声音冷冷的,目光所及没有什麽温度。
宜嫿叫住李氏房里的丫鬟:「伺候大格格的管事嬷嬷呢,传来问话。」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体面的女人强装着镇定走过来行礼:「奴才包氏给贝勒爷丶福晋请安。」
「包嬷嬷起吧,到底是从娘娘宫里出来的管事嬷嬷,大格格出了这样的事,连人都找不到,还得本福晋三请四催的,这就是永和宫教你的规矩?」宜嫿心里有气,後院这帮子女人互相使绊子她也就是看一乐,可是为什麽要把手段使在孩子身上。
包氏闻言脸火辣辣的痛,她自从来了贝勒府就备受礼遇。照顾的这个小主子也不是多有主意的人,时间长了心思懈怠了,没想到被抓到了把柄。
「包嬷嬷不如说说,这几日大格格都和什麽人相处,做了什麽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宜嫿继续问道。
包嬷嬷语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就……和李格格在一处。」
「哼,嬷嬷快住嘴吧。」宜嫿见这老货确实什麽都不知道,又喊来了照顾大格格的贴身奴婢。
丫鬟花儿惊恐的跪在地上,言语混乱的说了半晌,宜嫿倒是听明白了。
是武氏,最近武氏总是在花园的西北角闲逛,那里是大格格的住所出来的必经之地,一来二去的,她和大格格也能说上几句话。
大格格从小被李氏忽视,最是渴望得到额娘的偏爱。
武氏抓住这一点,和她说佛祖托梦,李氏只有今天生产才会得儿子,其馀时间生产只能诞下女儿。
大格格一听就想让李氏如愿,武氏给了她一个荷包,说是李氏问了保准今天能给她生个弟弟。她是如此盼望着弟弟降生,这样李氏也能对自己好一些。
如此就有了今天这荒唐的一场闹剧。
荷包里的东西想来就是容易使妇人小产的麝香等物件,武氏从哪里得到了这些脏东西,宜嫿心想,这贝勒府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胤禛一拍桌子,是怒不可遏:「愚蠢!武氏胆大包天,固然可恶,可是要不是李氏前些日子挑衅生事,如何有今日之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宜嫿听到这里,微微点头,李氏趾高气昂的羞辱人的时候没想到挨刀子这麽痛吧。
武氏这一招实在诛心,李氏和大格格自此以後再也做不了亲密的心无间隙的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