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海女心情雀跃。
吃饭的途中,钟逐音坐在窗边,望着街巷上人熙熙攘攘,巷道喧阗,有卖家在吆喝着自家的东西,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各种不同声音混淆在一起,也别有一番趣味,好生热闹。
“别……别打我了。”哀求中带着丝丝哭腔的声音由远及近。
钟逐音放下筷子,皱着眉,神情严肃地看着街上。
街上有一个脸上流血的女人在奔跑,她身后追着一个手上拿着鞭子的凶神恶煞的男人。
海女也注意到了,她一下就怒了,转眼就跑到街上,然后直接掀翻了一个水果摊拦住了男人追赶的脚步。
面对摊贩目瞪口呆的表情,快步跟下来的钟逐音对她笑笑,塞给她一个荷包:“这些水果我全买下了。”
海女捡起地上的木板就往男人身上打去,男人被打得面目狰狞,暂时停下追赶的步伐,将手中的鞭子朝着海女抽去,海女身形矫健灵活,男人抽下的每一鞭皆落空。
海女看准时机,出腿横扫,男人笨拙的身躯徒然倒地,同时钟逐音的靴底精准地踩住男人的手,顺便捡起地上沾血的鞭子。
被打的女人返跑回来了,因为她发现男人没有继续追打她,回头一看,原来他是被人打了。
女人一把摘下头上的荆钗,冲到男人身旁,朝倒在地上的他呸了一口吐沫,旋即以簪作刃,双目猩红,狠狠地向男人的丑脸划去,男人的手被海女用绳子束缚,因而只能惨叫连连,除了不停扭动身体外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没人敢来阻止,都害怕得退避三尺。
围观的人群中早有去报官之人,等到官府的人来了,男人一张脸都毁了,身上也被鞭子抽得血肉绽开,没几块好肉。
女人痛快且安静地被压去官府,待审问。
男人则先被送到医馆治疗,当然,他醒了之后也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的。
女人被压走前,拜托了钟逐音和海女一件事:
“那该死的畜生在家里关了一个女子,不知是他从哪里拐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把女子放出来,就被他发现了,他发疯似的拿着鞭子追着我打。”
“蟾街最里面最破烂的那间院子就是我家,我想拜托两位大人帮忙把那女子救出来。”
钟逐音和海女回到泚记酒肆。
在她们下去见义勇为之前,饭菜就被吃得差不多干净了,仅剩的几个灌汤包已经凉了。
海女不喜欢浪费粮食,她揉了揉吃撑了肚子,又将凉透了的灌汤包很快吃完。
她们打包了五杯奶茶,海女、钟逐音、汀烟与常璧各一杯,还有一杯是给素未谋面的即将去救的女子的。
钟逐音将信物荷花顺手拿走了,她想用荷花苞蘸墨教海女写字,告诉海女“万物可当笔”。
海女一路健步如飞,她急着去救人。
海女一般毒舌得很,但遇上同性就会格外柔和。
纪鹤鸣被关在这间不见天日的屋里整整半个月了,她想尽办法都无法出去。
一是她力气太小了,关住她的人又存心饿她,每天给她的膳食很少,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二是门窗紧闭,屋里也没有可以打烂门窗的物品。
第一天她害怕地崩溃大哭,维持不住贵女应有的沉稳;第二天,她继续哭;第三天,她开始后悔,她不应该随意出逃;第四天,她竟然开始幻想谢观寄来救她;第……;第十一天,她冷静下来了。
如果谢观寄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会给他一刀,然后继续逃走。
她才不会后悔出逃。
她纪鹤鸣,家世显赫,汴京贵女。出嫁前,她被爹娘捧在掌心里,金枝玉叶,出嫁后,她的丈夫温润如玉,待她似珍宝。
唯一与她生活、长相、性格不符的就是她的名字,总是有人说她的名字不像女孩子。她的名字是她母亲取的,她母亲也是娇滴滴的性子,被宠了几十年,什么都不需要她费心思,她的身后有丈夫替她撑腰,但对于纪鹤鸣的名字,她却异常坚定地要她自己来取。
本来她的爹爹已经给她想好了名字,叫纪娇,小字卿卿,寓意一辈子是她们的娇娇宝,但被她娘狠狠否决了,说这名字取得太随便了,纠结了一月,最后定下叫纪汀洲,字鹤鸣。
后面被人说名字不够女孩的时候,纪鹤鸣心里还有些埋怨她母亲。
不过顺风顺水的生活,让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生活中的小插曲。
她的生活一直安稳幸福,直到她碰上了谢观寄。第一次见面,男人装得温谦有礼,很符合他家乐善好施的好名声,她想到了他的姊姊谢昭意,便更是对谢观寄多了几分笑意。
谁知有一次,她偶然注意到谢观寄望向她的眼神晦暗,被她发现后,仍是直勾勾盯着她,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扫视她,目光赤裸的像是在一点点舔舐她的皮肤。
即使纪鹤鸣被爹娘和丈夫养护得再是单纯,她也不会看不懂谢观寄眼中的深意。
她开始躲着谢观寄,被谢观寄察觉后,他就会在深夜闯入她的房间,将她逼到墙角,气势压人,丝毫不顾及她的丈夫就在床上熟睡。
日子渐久,他似乎不满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了,他仗着身份,用下流手段将她丈夫调去了别的地方当官。
他看向纪鹤鸣的目光愈发炽热露骨,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纪鹤鸣心中害怕不已,这谢观寄分明是已经将她当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于是她逃跑了,没有任何严密的计划,她强压下对谢观寄的惧意,哄着他喝下被她下了药的茶,当天夜里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