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的拉斐尔皇子不问世事截然相反,在弗恩皇子和提西丰公主两位殿下相继离世的这段时间内,这宫廷内外大大小小爱哦的官员贵族已经近乎大半都被玛尔斯皇子抓在了手心里。要不是女王陛下还未愿意交出手中那根象徵至高王权的帝国令牌,玛尔斯皇子早就加冕为王了。
格斯有点後悔,他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内幕的,只是当时他以为希恩·米勒的死就像石子沉入湖中,应该不会掀起什麽波澜。
「是我失职,没有将事情考虑明白。」格斯自责地低下了头,下定了决心,「要是没有办法,我愿意独自承担玛尔斯殿下的怒火……」
「该回制裁部了。」拉斐尔打断了格斯的话。
「殿下,这件事很重要。您相信我,这次玛尔斯殿下真的动怒,弗雷德里克家的马车估计很快就会驶入皇宫了!」见拉斐尔依旧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格斯有点着急地跟随其後。
「依照命运,新陈交替是正确的。」拉斐尔淡淡地说。
「可是,用不了多久女王陛下就无法庇护我们……」格斯将马绳交到对方手中。
拉斐尔轻轻抚摸着马匹的鬃毛:「放心吧,格斯。他的怒火烧不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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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森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模糊。他偏过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软床上,血色的夕阳透过薄纱照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
「槽糕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脸色一下子崩裂开来。他正要立刻起身,额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摁了回去。
「嘶——」四肢还未驱散的麻痹感让凯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又再次失去力气,重新跌回到柔软的床被里。
「身体真好,一清醒就活蹦乱跳的。」头顶传来乾净地轻笑声。
「艾蔻。」凯森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有人一直站在他的床边。
「绞刑已经结束,你现在过去连散场都赶不上了。」艾蔻似乎知道他在担心着什麽。
「结束了?」凯森愣住了,他试着再次活动四肢,骨骼倒是没什麽问题,只是无处不在的麻痹感让让他完成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有些费力。
「是啊,虽说我对你施展了魔法。但你睡了这麽久,倒实在是出人意料。」艾蔻摸了摸下巴,低着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太过疲劳?」
「原来是你攻击了我?」凯森眼神阴沉。
「不能说是攻击,我没有伤害你,只是让你睡着了,仅此而已。」艾蔻举起双手解释自己的无辜。
「你为什麽阻止我!」凯森捏紧拳头,咬着牙说。这个时候说什麽都晚了,他们亚兽人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如果我不阻止你,那才是真的完了。」艾蔻无奈地说,「这场绞刑是帝国和教廷连手设下的圈套,你们要是真的去救人,不仅会赔上血字先锋队最核心的力量,还会让目前的局面更加复杂。」
凯森愣了片刻,巴尔格特的猜测在艾蔻口中被应验了。
「很早之前就和你们交代过吧,不论发生什麽都不要轻易行动,除非他主动找你。」艾蔻叹了口气。
「是他的意思?他还活着?」凯森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握住艾蔻的手腕。
「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很多精灵都有洁癖。艾蔻有点尴尬,想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凯森的手,可惜失败了。
「等一下,你听从的是谁的命令?」凯森皱了皱眉,「你们这些信徒到底是什麽人?我刚刚才想起来这个房间我待过,这里还是都城……你们也没有去绞刑场救他,不然我和你怎麽可能还无事发生般待在这儿!」
「你冷静一点。」艾蔻有点头疼,然而不等他琢磨出如何解释清楚,一阵天旋地转间,他就与凯森互换了位置,反被死死地控制在了床上。
「你们是信徒,听从的应该是神谕,所以背後还有另有其人,是不是?」凯森红着眼,声音颤抖,「那辆囚车上就是他不会有错,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们放弃了他!为什麽?你们不去救还要阻止我们?」
「有神主在,使者大人是绝对不会死的。」精灵擅长魔法,然而在力量方面,亚兽人的体魄是绝对碾压精灵的。艾蔻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折断了,他想再次施展【昏睡咒】,然而或许是凯森的情绪太过亢奋,他的咒语竟然失效了,「喂,你就这麽粗暴地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我欠那家伙的命数都数不过,如果不能为联盟而死,那我会选择为他而死。」凯森声音发狠。他绝对算不上什麽深思熟虑的人物,毕竟身体里终究还流着一半兽人的血,发起疯来也是完全不计後果的狠角色。
反正,他这条命早就不属於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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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麽?」有人淡淡地说。
房间的门开了,打破了这焦灼又紧张的气氛。进来的人神情高傲,用略带嫌弃的眼神扫视着床上的两人,「吵得要死。」
这句话说得十分不看局面,要是放在市井闹市里,那绝对吸引满两方仇恨的开场白,但这位误入者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不偏不坦,显然是没把两人的争执当作一件要紧事。凯森没注意对方什麽时候靠近的,即使耳朵和鼻子都很灵敏,也依旧什麽也没察觉到。
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衬衣,外披着一件宽大的排扣外套,手持葡萄酒杯,贵气逼人的模样像是刚刚从哪一场盛大晚宴走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