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手上拎着书包,侧着身子从座位和桌子中间挤到了李之洲旁边,李之洲感觉到有人过来了,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她。
他们一个抬着头,一个低着头,低声交谈着。
于思煜刚刚跑过步,胸口还在轻微地起伏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有些沉的脚,慢悠悠地踱步上去。他们的对话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渐渐明晰起来。
「你要坐这里?」李之洲说出这句话时,馀光瞥到了向他靠近的于思煜。他的脸一下便转了过来,目光实实在在地落到了于思煜的身上。
「嗯。可以吗?」班长脸上挂着期待,紧紧盯着他。可是李之洲对此丝毫不知。
于思煜特意放慢了脚步,不想打扰他们的对话。他想着如果不能坐到李之洲旁边,坐到他前面也不是不可以凑合。
可李之洲却像是在等他似的,静静地注视着他。班长在旁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又重新问了一遍:「李之洲,可以吗?」
李之洲後知後觉地反应了过来,他本就有些寡淡的脸一旦露出了心不在焉的表情,整个人便会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他的目光收了回来,转向班长问:「对不起,你刚刚说什麽?」
班长皱起了眉头,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她第三次提出了她的请求:「我可以坐你旁边的位置吗?」
这时候于思煜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正准备往李之洲前一排位置里钻,却听到李之洲说:「抱歉,这有人坐了。」
于思煜的脚步一顿。班长的眼睛立刻唰地就扫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面露尴尬。
「班长你实在想坐就坐呗,我坐前头。」于思煜讪笑着,客气地冲她摆了摆手。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李之洲只跟于思煜和沈言玩得好,再怎麽想抱大腿也没有跟熟人抢位置的道理。更何况李之洲的拒绝显而易见得已经有些不留情面了。
班长摇了摇头说:「不了。你坐吧。」说罢,她从座位上退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于思煜侧了侧身子,给班长让出了路。班长冲着他笑了笑,找了另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于思煜目送走了班长,才钻进了狭小的过道,坐到了李之洲旁边。他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卷子,一边说:「你今天这个情商,属实有点感人。」
「我想要你坐我旁边。」李之洲低着头,手上的试卷翻了一面,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
于思煜觉得自己已经习惯李之洲这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道:「那我万一不过来,坐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李之洲小幅度地歪了下头,看着他,就好像于思煜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他几乎没有思考,说:「我会坐到你旁边去啊。」
「哦。」于思煜低声应道,然後低下头悄无声息地红了脸。
过了一会沈言到了教室,他叉着腰站在讲台上,目光像机关枪般四处扫射了一番,终於在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好兄弟们。他兴高采烈地钻了过来,坐到了于思煜的旁边。
「哟,我就说你今天怎麽跟只兔子似的蹦得飞快,原来是为了赶过来抢李哥身边的宝座。」
「哎。我抢到了。怎麽着?吃醋吗?」于思煜顺着沈言的话调侃道。他确实是想要抢座的,但压根没抢成功。
「吃啊!醋缸子大得能淹死司马光。」
「司马光是负责砸缸的那位。」于思煜面无表情地纠正他。
李之洲在旁边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沈言撇撇嘴,也不觉得尴尬,他厚颜无耻地说:「下次这样的话悄悄跟我说,这大庭广众的,我多没面子。」
「对不起。」于思煜笑了起来。
上课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插科打诨,两个话痨齐齐地闭上嘴,埋下头钻进了白纸黑字的题海里。
于思煜对这个地点和场景都太熟悉不过了,学累了他就折起手肘,脸贴着手臂在桌上趴一小会儿,朝着李之洲的方向。
感受到视线的李之洲微偏过脸看他,勾勾嘴角,抬起左手,伸过去很轻地捂了一下于思煜的眼睛,不过短短几秒便松开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着笑了笑,然後又回到了各自的堡垒,接着无声地战斗。
终於熬到了第三节晚自习下课,沈言狠狠地拉长了自己手臂和腿,完全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煜哥,我快累死了。」沈言伸完懒腰之後,他就习惯性地要张开双臂去搂于思煜的肩膀。
沈言一向很黏人,这种黏人是不限对象的,他从不怕被人嫌弃,见人就亲。拥抱的对象以于思煜为主,李之洲为辅,然後是舍友,同桌,最後到普通同学,优先级逐渐降低下去。
于思煜一直觉得沈言的习惯和性子都很像犬类动物,如果非要具体到一个品种的话,于思煜觉得应该是金毛。
沈言粘过来的时候,于思煜故作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
然後,从于思煜的脑後伸出一只手,擦着他耳边,手掌抵住了沈言的额头,将他顶了回去。
于思煜和沈言两个人都懵了一下,两人的目光齐齐地投向了旁边的李之洲。
李之洲低着头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右手还在草稿纸上算着题。他只是贡献出了一只左手,给于思煜撑出了一小圈安全区。
「卧槽,李之洲你特麽是不是有病……」沈言先反应过来,他用手扒拉掉摁在他脑门上的手掌,破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