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鬼?」沈言筷子往餐盘上一扔,不满地喊了起来,「我特麽都准备要吃席了,结果你们还在那玛卡巴卡呢。」
于思煜略略皱起了眉头,「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是造了什麽孽,让你产生了能吃上席的错觉。」
「就你上次替李哥点名那次,说话的语气内容透着一股浓浓的事後感。啧啧啧,太暧昧了。我特麽当时都以为你在当众官宣。」
蔫了一个上午的于思煜,终於在沈言的胡搅蛮缠下找回了些力气,他狠狠地瞪了沈言一眼:「你赶紧把你脑子里那点黄色废料往外倒倒,看看能不能发展成新能源,说不定卖了能一夜暴富呢?」
「照你这个逻辑,街上随便逮个男的都能成为可再生能源。」沈言的思路竟真的被于思煜拐跑了,不过他很快就投出了个更毒辣的话题,「你难道没想过?」
于思煜当然想过,他还梦到过,但他不能说。他低下头,开始沉默地吃饭。
沈言看他不说话了,嘴角往外一扯,咧出一个坏笑来,「你平常都想着谁呢?」
于思煜深吸了一口气,歪着脑袋露出个比沈言还坏的笑:「是谁当初大言不惭地说再管我的事就是狗?」
沈言瞬间就闭嘴了。
吃完饭回到宿舍後,于思煜怎麽都睡不着。他翻来覆去了一会,索性爬下了床,从书柜里摸出一张纸,开始给李之洲写信。
高三的时间太紧了,他们没有很多时间说话。可是在信上,于思煜可以写很多。
春天已经随着潮湿的风一块吹了过来。
可是过去的李之洲留住了于思煜。他将他留在了阶梯教室,留在了夜晚的老城区,留在了他生日的零点时分。
如果于思煜不跟现在的李之洲接触的话,他觉得自己将会永远停在那个低饱和的,带着雾气和雪的冬季。从而,再也无法走进绿色的春日。
于思煜浅浅地吸了口气,用手一点一点将纸摊平。
笔尖落了下去。
沈言午觉睡醒後,顶着个鸡窝头刚从床上爬下来,眼前就递过来了封信。沈言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谁给他写情书了,还没等他欢欣雀跃起来,于思煜不带波澜的声音就击碎了他尚未清醒的梦。
「帮我转交给李之洲。」于思煜说。他多少会觉得有些羞怯,不敢直接将信直接交给对方。
「你们俩的情趣这麽复古的吗?」沈言大为震惊,「没长嘴呢。」
「你就说帮不帮忙吧。不帮算了。」于思煜说着就要把信收回来。
「没说不帮!」沈言赶紧一伸手抽走了于思煜手中的信,他这人本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高三生活那麽无聊,他唯一的一点小乐趣,就是每天梗着脖子等着看自己这俩兄弟啥时候能谈上恋爱。
于思煜没有信封,他只是把信纸折成了信封的模样。沈言将手里的信翻来翻去地看了看,问:「我能看吗?」
于思煜冷冰冰地说:「你试试。看我会不会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麽凶!」沈言感叹了一句。他从书包里抽出了本书,将信夹了进去,「你放心,保证给你送到咯。」
沈言严格遵守了承诺,一到教室,屁股刚挨上椅子就从书包里翻出信来。他先是啪一声将信拍在了李之洲的课桌上,然後用食指和中指缓缓地推到了他面前,特意强调说:「这是煜哥写的,你可别当成一般的情书给扔了。」
李之洲眼睛微微地睁大了一些,「他给我写信了?」
「是啊。这不是联系不上你。想你想得午觉都睡不着了。自己一个人埋头写了一中午。」沈言难得这次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只不过这种话说出来讨不着一点好,李之洲听他说话向来都是只听一半。而要是让于思煜听到这话,沈言还可能会挨揍。
李之洲听後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并没有着急着看,伸出手将信收进了抽屉。
「你不看吗?」沈言完全没有转过身的意思。
「你着急?」李之洲掀起眼皮看沈言。
「你读完了得把感想告诉我吧,我还得给他回话。」沈言这句话又回到了瞎扯八道的风格,于思煜根本没要求他这些,纯粹就是因为沈言自己好奇。
「不用。」李之洲垂下了眼,视线落回到了课本上,「我也给他写信了。」
沈言依旧没有转回去,他收起了嬉皮笑脸,很认真地注视着李之洲。一向聒噪的人,忽然就不说话了。
李之洲觉察出了他的反常,抬头问他:「怎麽了?」
「你啊……」沈言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喜欢于思煜?」
其实同样的话沈言之前问过一次,被李之洲冷着脸无视掉了。
而这次李之洲眼皮带着睫毛却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会儿,手上的笔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搓动了几圈,淡淡地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沈言咧开嘴对着李之洲笑了起来,转了回去。
沈言有时候远比李之洲还要了解他自己。
李之洲不想去某个地方的时候,一定会说不去,没有说就意味着他会去。
李之洲不喜欢某个人的时候,一定会说不喜欢,没有说就意味着,是喜欢了。
于思煜发现自己课桌里有信的时候,心跳便漏了一拍,他刚以为又是谁写的匿名情书时,看到了封面上的致小鱼,心上漏掉的那一拍又被剧烈响动的很多拍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