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祁扰玉在家里加班,干到凌晨才睡。他虽然很困,却失眠了。又等他静静躺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却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迷糊的半睁着眼,窗帘全部拉上的房间很黑。他感觉面前蹲了一个人。他想除了小环还能有谁呢,便想张嘴问他怎么还不去睡觉。
结果额头处传来一种柔软温暖的触感,祁扰玉的话语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他猛地睁眼,手伸向了对方的颈侧,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手下是初见时小环穿的那件风衣的柔软质感,而额头上的触感好像是对方的唇。
“我要走了。”小环一点都没被逮住的慌张感,平静的对他说。
听到这话祁扰玉感到深深的慌乱,比刚才的额头吻还要慌乱,但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松开了手,半撑起身子,问他:“东西都找回来了?”
“嗯,两天前就找回来了。”
祁扰玉沉默不语,他没收到一点消息。他记得他给警方留的是他的电话,或许是因为小环每天都会去警察局问情况吧。
“那刚才……”他抚上额头,那股柔软温热的感觉似乎经久不散,甚至隐隐发烫。
“我妈妈说,亲在额头是告别和明天再见的承诺。”
祁扰玉想起他说过他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大概出于同病相怜,他心底蓦地一软,却又听他说:“你要不要也亲一下我的额头?”
祁扰玉的心跳顿时跳得飞快。这样不对。他压下失控的心跳。小环很单纯,孺慕自己的母亲并视若信条,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他微微低头,蜻蜓点水般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而后飞快的撤离。
“我送送你。”祁扰玉想要坐起来,却被小环按住。
“不用。你今天睡得很迟,本来是不想吵醒你的。”小环说完却没有其他动作。
“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环想了想,说:“换一张大一点的床吧。”或许是他睡不惯单人床,摔下来过几次。
祁扰玉再次心率失常,下意识抓紧身下的沙发。
小环很喜欢祁扰玉身上的味道,很令他安心。他的药在车上,车钥匙也丢了,只能被迫断药,而且药是特配的,一般医院买不到。他很担心自己会发病伤到别人,特别是他。
不过他发现,他每次心底狂乱隐隐有发病的征兆,祁扰玉身上的山茶香如细雨无声般安抚他的情绪。
于是他便想在他身边待的更长久一些。
“怎么了?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小环平静地收回自己盯着他发呆的视线:“你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还是单身?”
祁扰玉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也会八卦一样,无奈一笑:“没遇到合适的人。”
小环探身与他对视,口吻平淡,像是在说一个不争的事实:“你的眼睛很漂亮,把眼睛摘掉比较好。”
对方浅色的双眸实在漂亮,笑起来时像有细碎的光糅杂进去,流光溢彩,让他有一些冲动,想摸摸看的冲动。
而且。他摩挲手指,没有任何逾矩冒犯的动作。对方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在引诱他一样,引诱他去破坏。
他走的那天,本想偷偷摸摸的离开。小环感觉出祁扰玉和他都是不擅长告别的人。但他都走到了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房间很黑,夜很安静。凭借记忆,他来到他的面前。他看不清他的睡颜,自然也看不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但是山茶香依旧清晰好闻。一些压抑的冲动在黑暗中被红山茶引诱着蠢蠢欲动,于是他在引诱中低头轻吻上他的额头。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醒过来,慌乱的拿母亲的话当借口。还好在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见谁,更看不到他的窘迫。但他也没想到他慌乱开的玩笑对方会当真。
直到祁扰玉轻轻地、温柔地亲了他的额头。小环差一点就要失控,也动了永远留在他身边的想法。但他转念一想:对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在雨天把发烧的他带回家悉心照顾就可见一斑,也有可能只是同样失去亲人的惺惺相惜。不管怎样,这样的想法总比误认他别有居心好得多。
松玙这一觉睡得属实难受。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梦,只不过那压抑的、遗憾的、欣喜的感情一直蒙在他的心头。
他挣扎着摸床头的手机看时间,2:23a
他又去摸床头柜上的药瓶,胡乱塞了一些药片。苦涩的,没有人会再往他的嘴里喂蜂蜜。他实在睡不着,赤脚下床,把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风和月一同穿过他,窗帘开始婀娜地舞蹈。
他趴在窗沿边,从这里可以看到他所住的那栋楼。那栋楼隐于温柔夜色,沉寂的耸立。他垂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总觉他忘记了,他总觉得他的掌心应该有一朵红山茶。
偶遇
在松玙不知道的情况下,余文述一直和祁扰玉保持联系。短短几天这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
比如今天,余文述在得知祁扰玉对照片欣赏有着独特的见解,便盛情邀请对方到他家里看照片。
“随便坐,别客气您。”余文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说,“我去拿照片。”
“谢谢。”祁扰玉接过水杯捧在手中。他端坐在沙发上等待余文述拿照片回来。没一会儿,他看见一个挺拔熟悉的身影穿着小熊印花睡衣推门而出,对方打着哈欠闭着眼从客厅掠过。
松玙感觉最近越睡越困,马上就可以冬眠了。他凭借肌肉记忆闭眼摸到厨房冰箱,蹲在下层冷冻室前摸出了根雪糕,打算吃点冰的醒醒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