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搞清楚了这些人疯狂的理由,所谓的“怒尕神的诅咒”,他们想要留住更多的外乡人,尤其是女人,如此一来才能破解隐藏在他们dna里的怪病。日记完结在叶美和歪歪扭扭、一直拖拉到纸外的字迹,封面写:“给非非,永远不要放弃你的理想。”
谁都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
叶美和的事情以意外死亡草草结案,好在江子非没有就此颓废,多年后还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刑警,算是对小姨在天之灵的慰藉。
当初接到盲刀案的时候她也觉得真相可能就是精神病错手杀人那么简单,但随着案情深入,她知道了王海男的存在,还知道了他们家曾经在陆家村小区住过,画有眼睛的录音机便是证明。
而案件的内核并不只是精神病杀人事件,更是有关他们村子最肮脏的秘密。他们在这个小区依然继续着以前的事情,迷信封建是噱头,维持后代稳定性才是最关键,寡妇王母的搬出行为被他们视作背叛,所以他们就想用王海男为由将她圈禁起来。
小姨遭遇过的在江子非的眼前再次上演,这个案子好像是小姨给她准备的成人礼,残忍又血淋淋,但必须要经历。就在她开始着手将整件事公布与众的时候,一张背后画着眼睛的明信片出现在她家里,上面有小姨的照片。
不要再继续这样的正义了。
最后,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日益抑郁、愧疚。姐姐所说的未来她已经等不到了,死亡,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噩梦
当蒋薇凡浑浑噩噩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焦虑感伴随着清醒的现实随即向她扑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总之就是很久很久。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像个疯子,下垂的眼袋,无神的双眼,肿发的嘴唇,以及她最喜欢的棕红色卷发,此时也如同台风过境般糟糕到不能直视。
家里没有灯也没有电,但是好在卧室对面便是小区的花园,一览无遗的月色将河面照亮,像是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往常她还没怀孕的时候会去散散步,在忙碌的生活之余想一些自己的事情,算是一种静心疗养。但是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她也不再折腾,就在卧室这里的露台上种种花什么的,没几个月,这里已经有花园的趋势了。
她和黄贺的关系虽然不合法,但实属没办法。说来话长,起初她是被招聘进公司的秘书,负责处理上司的日常杂事,自然而然就和有了那种关系,黄贺对她还算不错,吃喝不愁,还为她买了这栋别墅。黄贺的原配来这里闹过,砸光了家里所有的古董花瓶,说什么也不离婚,就要这样一辈子折磨他们两人。蒋薇凡不是没想过离开,甚至还有过更极端的想法,她买了三瓶安眠药,热水盛满浴缸,只要躺下去就不会有负担、烦恼。
但是当她真的开始这么做了的时候,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就像是触底反弹一般将她从深渊里拽起来,是求生的本能,但不是她的,是肚子里这个孩子的。
她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否当年也像她现在一样绝望,生下一个小孽种,然后诅咒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母亲是成功了,但她呢,她还能有勇气对着这样一条柔软的生命说不吗。
柏州的秋天走得无声无息,翻过这个冬天,春天会来,夏天会来,花开结果,瓜熟落地,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蒋薇凡能做的只有在这四方大的露台上独自叹气。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变成梦中的那只鸟,随秋风南飞,飞过花园,飞过池塘,飞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但当她再次看向花园里那片平静的池塘时,忽然觉得多一些东西。月光被厚重的一层云彩遮去了光彩,剩下的黑暗中多了一些生硬的边角。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觉得边角逐渐清晰,逐渐黑白分明,直到最后月光从云中翻滚而出,她吓得大叫起来。
那是一具尸体。
零碎的,惨白的,如同月光。
“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我不知道。”
“除了尸……”审讯室里阴风阵阵,任绘吞了半个字,想了想还是换成一个更加柔和的叫法比较好,“就是你看到的那些东西,除此以外,你真的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蒋薇凡面如土色,片刻之后才如惊醒一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那些东西是梦里的,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自己一个人住吗?”
“算是吧,我、我男朋友不怎么回来。”
任绘撇撇嘴,感觉自己最近水逆严重,工作运势大翻车,只要是进了这个门的嫌疑人都没有一个肯好好交代的。她向单面窗户之外的谭享投去求助的眼神,耳麦里回应她一声叹息,说道:“蒋薇凡是孕妇,先不要刺激她,我让人先找个毯子过来。”
出来后任绘才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如一条死鱼摊在沙发上,闷闷说道:“老谭,我的直觉,她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那你怎么解释现场的脚印和这个……这个……”
就在三个小时前,市局接到报案,本市高档小区“君望府”的中心花园中发现碎尸案,躯干、四肢被泡在水塘中,头部失踪,情况几乎与滨海公园分尸案一致,对现在的情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谭享顾不上睡觉,带人直驱现场,惊喜发现至今以来唯一一个指向性证据。
但眼前的这东西确实超过了他常识的范围:圆柱形,有盖子,拔出来是一个三角形的刷子,无色无味,涂在手背上还有些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