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啊,现场指纹、凶器……”
“难道我让你进去你就能知道了?去去去,小孩子别瞎凑热闹!”
“是谭队让我来的。”
“谭享这家伙,是怕我也会笨手笨脚把证据弄坏?”周丞瞥见汤麦的表情不太好,但他命有九条无所畏惧,继续瞎扯,“放宽心吧,你就这么回去好了,有什么问题我帮你担着!大不了降级呗,我还挺喜欢人民医院的办公环境的,安静、清闲,还能骑车出去玩!对不,汤大法医?”
汤麦捏紧了拳头,还好没有一冲动冲他这样灿烂欠揍的脸上挥过去。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之下,他重新穿戴好防护服,戴上手套,这双手的手背在周丞的胸口一划,什么都没说就抬脚进去了。
周丞双手插在白袍的口袋里,和宇唐面面相觑,“你老师什么意思?”
“嫌你碍事。”
“死小孩,说什么呢?!”
有汤麦在的化验室就像是在表盘上安上了轴承,齿轮转动,严丝合缝,一切都显得合理起来了。此时他已经独自将手伸进了尸袋里,也不拿出来仔细看看,只是在摸。另一边,实验员们已经从调出了被害者的档案,曾力的这张照片是最近一次被拘留的时候照得,还能够看出来几个月前的轮廓,宇唐敢肯定他的身份,毕竟两人交过手,有一些特征想忘忘不掉。
有照片不看,非要搞这一套。宇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视觉和触觉同时产生,让他感觉上腹部一阵酥麻。
“汤老师在……摸骨?”
周丞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脸盲晚期,就靠这‘盲人推拿’的本事认人呢。反正给他看照片他也不记得曾力长什么样,让他摸吧,摸个够就知道了。”
宇唐尚不能完全理解,但没一会儿,汤麦抬头,眼神坚定,点点头,“是曾力,我可以确定。腿骨上有一处未愈合的伤口。”
“尸块都毁成那个样子还能摸出东西,幸苦了,汤大师。当法医真是屈才了,真应该让你去足浴中心试试。”周丞头也不抬,在化验报告上打了个勾,“其他的呢,还有什么发现?”
尸袋物归原位,汤麦摘掉手套,精准无误地丢尽医疗垃圾箱,哗啦啦的水声,他挤了不少的消毒液,认真搓洗。他不说分析过程,一是没那么多时间,二是懒,三是周丞会问个不停,很烦,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直接把结果端上来,而忘了还有一个眼睛瞪得亮亮的小问号在一旁等待。
“切面平整、干净,刀刀精确,不是一个瘦小的女人所能做的。而且这个人应该很了解人体结构,能够准确地捆绑、落刀、分尸,很不简单。”
“真是张龙韬?”
汤麦从周丞那里拿过报告,拍在宇唐手里,“我是法医,不是刑警。结合尸块腐烂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天前。接下来要做什么还需要我来教你?”
“汤老师,要不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审讯室吧。”
“为什么?”
“关于秦妮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这有什么讲不清楚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宇唐深吸一口气,“汤老师,你真的不知道秦妮为什么会出现在废井边上吗?”
10张龙韬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审讯,秦妮已经改了三次证词了,第一次她坚持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第二次说是她杀了曾力,第三次又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共犯。就算是神仙也很难继续耐心下去,谭享拍手宣布中场休息,顺便也让秦妮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平时把你们能耐死了,现在都不吱声干什么,有什么想法吗?”
联五队散落在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李维仁叼着一根秃烟,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两圈,“能有什么想法啊,把张龙韬抓住审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么。赶紧赶紧,老家伙们不愿意批抓捕令我就自己去蹲着,总能蹲到这个鸟人!”
任绘冷笑道:“你上哪里蹲人?”
“我、我不跟女的一般计较!”李维仁一时无话,瞪着大眼,“要不是你们在这里纠结什么菜刀不菜刀的,老子早就抓到这王八蛋了!”
谭享咳了咳,说道:“抓是要抓的,但是我们要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抓他。如果只是为情泄愤,他何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此时,宇唐带着尸检报告和他的嘴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有问题!有问题!”
李维仁猛呛一口,“这么快?什么问题?”
就在十分钟前,汤麦以曾力的尸体为例,别开生面地给宇唐上了一堂法医实验课,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专有名词,犹如一场战前的擂鼓,光觉得耳鼓子疼了。宇唐无法理解但赢在记忆力好,在李维仁等众多老师傅面前一字不拉地全部背诵完毕。一旁的任绘边听边记,可以大致还原出案发的大致经过。
四天前,曾力曾经前往三号楼与张龙韬见面,两人可能发生了争吵,之后曾力失踪、死亡。经过尸块的重新拼装后,他的呼吸道残留的微量□□,致命伤在颈部,一刀毙命,应该是先晕过去后割喉,气管和颈动脉破裂最后窒息、失血而死。尸体被分成了头、躯、四肢三部分,其中主躯干和四肢分别在滨海公园的花坛和废井里被找到,头部仍然下落不明中。
李维仁咒骂了一句,“操!还说这个案子和盲刀案不一样?!分尸手法、尸块摆放的姿势,还有这么嚣张的态度!张龙韬就是当年帮王海男杀人分尸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