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犯人十分谨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凶器,尸体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而他们只是顺手捡了个漏。
任绘很无力地摇了摇头,“确切有效的信息要等解剖尸体之后才知道。”
李维仁啧啧,“装什么啊,你也觉得这案子和盲刀案很像,对吧。”
谭享撕开一袋即食红姜浓缩汁,边喝边说:“被害人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局长说怕我们来回跑麻烦,就让医院把尸体停在咱们这里了。”
“领导们可真行啊,这哪里是方便我们,明明是怕那些记者跑去医院瞎写什么报告,干脆就把人全都聚集在警局一网打尽。”
“可是……咱们楼下的法医研究室不是早就停用了吗?”
“不能说是停用,设备都还在,只是没几个人会用而已。”
任绘和几个师兄弟默契十足地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法医学低分飘过的人。
李维仁不以为然,“要不就把那谁叫回来呗,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借调半天应该不成问题吧。”
“很难办。”谭享摇摇头,“一般错误还行,但那是重大违纪,我想局长也不会同意的。”
“将功补过也不行?”
“不行,这也是纪律问题。”谭享这个笑面虎,把李维仁的话原封不动再还给他。
李维仁拍了几下桌子,“我就不信了,还没人能请得动他?!”
谭享呵呵一笑,“谁去请?你去我去,还是局长亲自去?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现在办公室里三台打印机同时工作,现在时间紧迫,已经不允许他们慢慢来了。
但事实确实如此,这间会议室里有专攻讯问的人,有专攻心里侧写的人,有逻辑思维能力极强、能够短时间内整理出完整证据链的人,最缺的就是可以和尸体对话的法医。专业性质决定了工作质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替代的。
任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宇唐的肩膀,“对了,宇唐应该很熟吧,他不是刚从警校毕业出来么!”
宇唐吓了一跳,并不记得自己二十三年的履历中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哎呀!就是你法医学的老师,姓汤!”任绘眨眨眼,“很高,很瘦,很白,戴眼镜,短头发,脸又臭又长,像个白萝卜精转世。想起来没?”
形容的倒是很贴切,很难不怀疑她有故意挖苦的成分在。宇唐瘪瘪嘴,说:“汤老师应该不喜欢我这种吊车尾去叨饶他吧……”
“零分未必能记得,但六十肯定能记得。”谭享哈哈一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等会儿来我这里领一份资料带过去,先让汤麦看一眼再说。”
宇唐仰天长叹,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不好。
走之前,谭享突然叫住他,两人并排站在空调出风口,清理过滤网后风力十足,吹得人后脚跟都是凉的。中午是他们刑侦队全天最安静的时候,该补觉的补觉,该出警的出警,红色的飘带打着柔软随性的“8”字型波浪。
谭享突然拍了拍宇唐的肩膀,说:“是不是突然觉得警察的工作好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宇唐还穿着入职发的那套淡蓝色的制服,他从小就梦想着穿上这身衣服,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会觉得领口的扣子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谭队,我没有嫌弃什么,只是……”
“我也有你这个时候,刚当上警察那会儿整天想着破大案,可是到了关键时间又想着打退堂鼓。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先扛着,这样的机会不多,万一你能挺过去呢?”
“好吧,那我应该怎么做?”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这个案子和盲刀案的相似程度太高了,好像就是为他准备的一样。所以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从尸体上发现什么。”
“但是,不是说汤老师是犯了错误才离开的吗?没这么容易吧。”
“这件事很复杂,起因是他手下的一个实习法医写错了报告,漏掉了一个很大的线索,当时为了能够给大众一个交代,市局不得不将他这个主要负责人降级冷处理,可以说是替人顶包的。”谭享头顶稀疏的头发在空调冷风中上下浮动,他眨了眨眼睛,希望宇唐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不聊了,马上就要下雨了,拿把伞带着以防万一,注意安全。”
4亲爱的汤老师
彭洪椿当时就觉得他看着面熟,果然不出所料,辗转了几个熟人后却得知汤麦早就换了手机号,不止如此,他的住址、常用邮箱、经常去的餐厅也都毫无踪迹,像是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就只能再去法医门诊处碰碰运气了。
高温之下,无处可逃,宇唐拿着两把伞在医院门口徘徊了将近三十分钟,好不容易才从分诊台抓到一个护士,问道:“您好,法医门诊部的汤医生今天值班吗?”
“请问您叫什么,需要预约吗?”
“我是他的学生,今天来交论文。”宇唐笑了笑,为了不打扰汤麦还是选择友善地撒了个谎,“不在也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一下汤医生的排班表,这样的话以后我有事可以直接过来,就不麻烦你们啦。”
浓眉大眼的长相在年轻护士这里十分吃香,护士姐姐莞尔一笑,“你先上去等一会儿吧,汤医生请了假,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六楼四区,熟悉的法医门诊部,汤麦不在,留下一道虚掩的门。在警队里待过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疏忽,不过当宇唐小心翼翼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确实没什么好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