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母茫然不解地望着姑母。一时无语。
“这么说啊,秦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到底还是我们仲卿的事。”又想了想,“你说这秦家老爷、兄弟都在朝里做官,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虽然罗敷有些大户人家小姐脾气,可也是貌美漂亮,诗文皆会。仲卿靠上这棵大树,哪愁将来不飞黄腾达,焦家门庭不重新振兴起来?我就不明白,仲卿怎么就不中意人家罗敷!”姑母沉呤半响,才喃喃道。
“这样的人家哪里挑,我也不明白他哪根筋就是扭不过来?”焦母叹了口气。
“哎?莫不是真如秦家担心的,仲卿是不是爱上别的姑娘喔?”姑母忽然说。
“这不会,他不敢!”焦母满有把握地说。
“这事你还是要上点心!”又叹道:“仲卿是焦家独苗,我这做姑母的也是一心巴望着娘家发达起来,尽瞎操心!”姑母一脸认真地看着焦母说。
“他姑母,放心,我会上心!”焦母连连点头。
这天,焦仲卿又骑马过来,在三岔路口停住,他久久凝视着刘家方向,驻足凝息,自从那天和兰芝在天柱山分手后,焦仲卿似乎好久都没有见到过兰芝了,他渴望能再见到她,哪怕只看一眼都好,思念的煎熬是如此铭心刻骨,爱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这样深刻又如此令人痛断肝肠,兰芝啊!你要明白我的心就好了。仲卿踟躇了好久,又不敢再向前迈进,老马低着头,神色凄惶,良久,仲卿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背上,神情绝望,两行泪珠从他的眼孔中猛然溢出,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即将坍塌崩溃的石碑,马上就要倾倒下来,他又呆呆地凝视好一会,才怏怏地驱马向另一条回家的道飞奔。
兰芝被愤怒的父亲锁在房里,她又去敲门,门被反扣着。
兰芝无奈地回过身子,目光忧伤地投向窗外,依稀听到熟悉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在她的眼帘闭合之后的黑暗里,她又模糊地看到,仲卿在楼下徘徊呼唤的样子,无言的那匹老马孤寂的悲鸣声,声声悲切切,如刀般切割着兰芝的身体。
一群小鸟在空中自由地飞过,兰芝仰望着低低飞过的小鸟,缓缓关上一扇窗。
焦仲卿栓好老马,怏怏地走进自己的家门,向书房走去。
“仲卿,你站住!”
焦仲卿连忙回过头,焦母闪在他身后。
“娘有话跟你说。娘想秦家的亲事也该早定了!”焦母以命令的口吻说。
“娘!”焦仲卿吃惊地望着娘。
“前些天秦母来过,今儿上午你姑母也去了,娘想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焦母严肃地说。
“可儿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件事。”焦仲卿避开焦母的如炬的目光。
“你现在应该想这件事了。秦家很愿意结这门亲,秦母和罗敷也是很喜欢你的。”焦母逼视着他。
“娘,可孩儿现在还想奋发读书,得以进取,求得功名。”焦仲卿委婉推辞。
“儿这样说,娘听了很高兴,心里像吃了蜜。可是你若是做了秦家的乘龙快婿,仕途进取哪样不能,功名富贵哪样没有?秦家能看中你,也是我们焦家的福气啊!”焦母点点头。
“可是娘,儿不想攀高枝、靠大树获得功名富贵,而是要靠自己奋发读书,努力进取,求得功名。”
“这世道,你想进取,没有后台能行吗?娘虽然不懂做官之道,可你父亲在世也是说过不少,朝庭、官府里的大官哪一个不是一代代沿袭,荐举的哪一个不是门生、族人?有了后台,仕途进取只会来得更快,功名富贵只会更容易得到!朝廷无人莫做官,这个理难道你还不懂吗?仲卿,秦家的事不可再犹豫!”焦母沉下脸,有些不悦地教训道。
“娘,若是让孩儿攀高枝、靠后台获取功名,孩儿断难做到!”
“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做个小吏?”焦母生气地盯着儿子,抬高了嗓门说。
“娘,儿宁愿一辈子做个小吏也不愿让天下读书人笑话。”焦仲卿说罢,匆匆走到书房。
焦母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恼怒地看着儿子的背影,骂道:“如此这么没出息,是要活活气死老娘?”
仲卿望着书桌愣愣地不知做什么好,他在椅上坐了一会,又烦躁地站起,想了下便向外走去。
焦母心不在焉地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
她不安地想着儿子的婚事,耳边又回响起姑母的话:
“哎?莫不是真如秦家担心的,仲卿是不是爱上别的姑娘!”
“这不会,他不敢!”
“这事你还是要上点心!”
想到这里,焦母不由怔住。
这时,香草从外进来,高兴地说:“娘,这是卖布的钱!”说完,她举着手里的钱晃了晃。
“放到柜上去吧。”焦母说。香草正要离去,焦母又叫住她。
“知道你哥这一阵爱上哪里去吗?”焦母关切地说。
“娘这话问的好怪,他不是上了衙里就上了家里!”香草笑道。
焦母点点头。
“娘,怎么啦?”香草见焦母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认真起来。
“去,看看你哥哥上哪里去了,都干些什么。”
香草迷惑地看着母亲,正要离去,焦母又叫住她。
“你什么也别说,盯住他。哎?听到没有?”
香草“嗯“了声,仍然一脸糊涂地点着头。
香草走到门口,摇着头:“这上哪找去?还盯住他!”她想了想,哥哥会不会在赵子陵那里呢,她拔脚向塾馆方向走去。一群孩子放学从塾馆笑闹着走出来。赵子陵锁门正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