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慢半拍反应过来,主子大约是不想她去沾手,这杨婕妤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当着她们主子面摔了,恐怕来者非善。
“莺时。”谢池春看着杨泠身上血色,“你去帮忙叫人来。”
“是。”
很快,太医和轿辇都已传来,将已经晕倒过去的杨泠扶上了轿辇。
“主子。”莺时看着这一群人乌泱乌泱远去,有点害怕,“那杨婕妤怎么突然摔了?不会牵连到咱们吧?”
谢池春看着地上的血迹,摇头,“先回去吧。”
杨泠是真的无意摔倒吗?怎么会这般巧合?她前几天才跌了一跤,应该更加百般小心才对。谢池春是不相信这样的巧合的。况且杨泠前几日特意相邀,她便已经心中起疑。
若是杨泠为了害她,也不该以自己腹中胎儿作为代价,岂非得不偿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腹中的胎儿或许根本在几日前已经不保。
“主子。”槐序端了热茶上来,今日之事她已经听莺时那丫头说过了。
“桐君回来了吗?”谢池春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恐怕今天这事的确是冲着她来的,谋害皇嗣可是天大的罪名。
槐序摇头,“还未。”
谢池春让桐君去听着鸣琴苑那边杨泠的消息,已出去许久了还不见回来。
“主子。”正说着,桐君急匆匆掀起珠帘而入,摇头道,“杨婕妤的胎没保住。”
“主子,咱们怎么办?”桐君几人也都满眼忧虑。
谢池春摇头,“该来的只怕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不多时,便有贵妃身边的宫女前来传话,“昭仪,贵妃请您去一趟鸣琴苑。”
如今宫务是贵妃掌管,出了这样大的事,贵妃自然是要过问的。
谢池春点点头,对莺时道,“莺时,你随我一起去吧。”
当时是莺时跟着她,贵妃定然也要问话的。
槐序心中焦急,勉强镇定下来,对桐君道,“桐君姐姐,你去盯着鸣琴苑那边的消息,若势不好,还请你去找陛下。我去找清阳公主,请公主向太后求情。这样可好?”
“好。”桐君也是沉稳性格,两人忙各自安排下去。
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月亮隐于云层之中,月光也黯淡无光,只有前头引路宫女手中提的灯照亮一小片道路。
谢池春到了鸣琴苑,殿中寂静无声,只有低低的的啜泣声,和低声的宽慰之声。
谢池春入内,先向贵妃行礼,“贵妃。”
“杨姐姐如何了?”谢池春先只作不知,关怀道。
“杨婕妤的胎儿没有保住。”
杨泠半躺在床上,贵妃坐在一边,看向谢池春,“谢昭仪,婕妤摔倒时,可是你与婕妤在一处?”
“是。”谢池春将当时经过从头讲来,“今日午后,我带着莺时在太液湖边喂鱼,后来刮起风来,天凉下来,我们便准备回露华堂,在路上遇着杨婕妤,说了两句话。杨婕妤邀我一同走走,我已经乏了,就没应承她,就在我们擦身而过之时,我听见杨婕妤惊呼一声,转过头来,便见婕妤跌倒在地。”
“杨婕妤。”贵妃对杨泠道,“当时可是这样情景?”
“是。”杨泠一边垂泪,“昭仪说她乏了要回宫,我便带着绿绮,准备自己去湖边走走,但是我觉得…觉得仿佛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就跌倒在地,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杨泠泣不成声。
自辩
“杨婕妤所言,有人在身后推了你一把。”杨泠虽未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分明已经将矛头指向她,谢池春把话挑明,“当时并无外人在场,杨婕妤的意思是,我在身后推了你?”
“我并无此意。”杨泠一边拭泪,一边道,“只是如昭仪所言,当时并无其他人在场。”
只有谢池春和她的婢女莺时。
“谢昭仪。”贵妃的目光落在谢池春脸上,满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池春身上,谢池春挺直腰背,“不曾。”
“贵妃。”谢池春问道,“我能否问杨婕妤几个问题?”
贵妃点了点头。
“杨婕妤。”谢池春说话声音不大,不急不缓,“你前两日在御花园跌倒,身体未愈,太医嘱咐要安心静养,今日风凉,你为何拖着病体出门?”
杨泠垂泪道,“我在屋内躺了几日,已经好多了,不过想出门散散心,谁知会遇见这样的事?”
“你跌倒之处,是距离露华堂不远的一处小路上,我去太液池观鱼,正经过那条小路。杨婕妤也说去太液池,但是杨婕妤的鸣琴苑离去往太液池,根本无需经过那边,杨婕妤缘何会出现在那里?”
杨泠对这个问题也已在心中预演过,“我去鹿苑走了一遭,从鹿苑到太液池,恰经过那条路。”
“那倒的确挺巧。”谢池春语气平静,并无嘲讽神色,却无端让人听出一副嘲讽之气,“我与婕妤相遇,婕妤邀我一同去太液池,是吗?”
“是。”杨泠用手帕拭泪,“我好心相邀,昭仪却似乎误解了我的好意。”
“并非我误解你的好意。”谢池春看着她,“我只觉得有些好奇。我与婕妤从前并无私交,虽然同在宫中,但说句实在的,平日里也并无走动。这几日婕妤却频频相邀,我实在心中不解。”
“昭仪这是何意?”杨泠哽咽,“我好意与昭仪相交,昭仪却觉得我心怀不轨吗?”
杨泠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落,“我在这宫中没有一个说知心话的人,病中寂寥,想同昭仪说说话儿。昭仪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