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带着冰霜的脑袋上,活泼眨着跟他打招呼的眼睛,鲤伴迟疑片刻问:
“修你……变成无头鬼了吗?”
艾修默默和他对视,声带断了没法说话,自力更生控制身体伸手想要拿自己的头,无奈鲤伴抱的有点紧,身体扑腾了一下还差点把头打掉。
只能做口型:帮我把头放上去一下,安上去还能用呢。
碗口大的疤一瞬间愈合,不到八秒钟又是一条好汉。
艾修伸手抹了把伤口,将上面沾的尘土草屑之类的东西掸下去。
捏了捏脖子确定嫁接良好,艾修对着忧郁看着他的鲤伴歉意地笑:“吓到你了吧?刚才。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心脏鼓胀酸软,像被草芽顶着的冻土。
“还真的是,吓到我了……”
黑发半妖伸手摸了摸艾修的脖子,像是在确认他的完好。
艾修上前抱住他,身体接触的下一刻就被紧紧环抱,或者说抓住更合适,修长的手将他肩膀握住,力道大的像是擒拿。
鲤伴很快又松开,艾修脑袋上一重,是他将下巴轻轻搭上去。
整个身体被包裹着,像幼崽被亲兽盘在身体中间护着,透出对方近乎不安的情绪。
艾修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但哪怕只是一分钟,在不知道他能力的鲤伴眼里也是生与死的距离。
愧疚酿在心底咕嘟咕嘟的冒泡,艾修像原型时候一样拿脑袋蹭着鲤伴的下巴和脖子。恨不能锤自己一下,脑袋而已,又不是不能重新再长,还不用折腾这么久让人白白担心。
“对对不起,我下次……”
鲤伴搓了搓少年后脑勺还带着冰凉的头发打断他。
“你哪有该道歉的地方?”
结束这个拥抱,俊美的青年又恢复了此前仿佛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散漫神态,一边眼睛轻眨,含笑调侃:“别人一示弱就忍不住退让,可是很容易被坏男人骗的。”
艾修:……啊?
“我才是……很抱歉,偷袭你的那两个家伙我没能留下。”说起这个,鲤伴原本看着艾修时候温和的眼神又冰冷下来,面带不甘。
那个用冰的跑得太快,加上他当时主要攻击的是真正杀死艾修的那个家伙,后面又补刀耽误。再想要追查对方的时候已经完全感知不到气息。
艾修拍拍鲤伴的肩膀,安慰:“偷袭我的人是咒术师,他们残秽收敛得很好,要我现在去找也找不到,更别说你看不见咒力。不是还留下了一个?”
“……你是说杏斗其实是被未知的东西侵占了大脑?”艾修感觉到些许惊吓。
月逐渐圆满。
两个无辜的婶子和大叔被吓得不轻,光是将帐放下就吓到匍匐在地上。
对于普通人,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直接等同于危险,因为无法反抗,只能一个劲畏惧,希冀以低姿态求得存活。艾修无奈让人昏睡过去,这样刚醒来看到是在床上,大概会先误以为做了噩梦,好歹有个缓冲。
看到艾修‘复活’,原本颓然的枝恢复了精神,一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艾修,艾修对她笑了下。
阴阳师制造的面具戴着看不清面容,却神奇地能够感知到表情,枝久远记忆中的院长大人,也曾在收下她手中的花束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这一刻枝毫不怀疑艾修就是真正的眸遮了,相比他,杏斗那里看到的假眸遮所表现的温和,都显得那么冠冕堂皇。
无法理解的东西,即便幻境都模仿不出来。
“有关杏斗,可以再向你们了解一些吗?”
结合两位巫女所了解的,艾修基本确认他们见到的杏斗已经不是本人。主体大概就是那颗被鲤伴发现却又逃跑的脑子。为方便代指,他给那东西取了个形象平时又不经常用到的名字——脑花。
根据已知道的,艾修大概记下脑花的情况:
其一:能够占据别人的身体,并在非咒术师(杏斗是非咒术师)的身体上使用自己的咒术。形态上有些像受肉的咒灵,但反转术式和帐又倾向于是人类。
其二:大概率拥有所用身体的记忆,对银杏岛了解很深,对艾修有一定了解。
其三:已知能力-精通反转术式、精通结界术、最后逃脱疑似空间类型咒术咒具、幻术其实是类似入梦的术。参考阿桔、枝和傀儡师不正常的轻信,还存在潜意识误导甚至操纵的可能。
已知弱点:本体
即便只是浅显推断出的点,也可窥见对方的可怕之处。就像藏在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难的寄生虫,不知道的时候正常生活,知道之后只要想起就会产生一种悚然的恶心感。
“是你以前的仇家?”鲤伴问。
鲤伴没法想象多离谱的家伙能恨上艾修,还这么费尽心思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