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梦在廊子上,看见没了嬉笑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峻的玄白,诧异地说:“女郎才出府不久……”
玄白问:“女郎去了何处?”
谢澜安的行踪自不会向底下人交待,玄白等不及,一跺脚又转身去找山伯问。
胤奚一直留意着府内动静,出得客馆到外庭,正逢玄白身形匆忙,神色沉肃。他目光微动,问:“出了何事?”
玄白接的是主子密令,如何与他答话,一股风似的去了。
胤奚却是有所预感,心头重跳,恍有金石震声。这一瞬,他胸中那团憋了三年的郁气,却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沉坠得更深。
他没有片刻犹豫,撩袍折身,去往正院。
“我要同女郎说件事。”
面对束梦的拦阻,他目光清冷,如是道。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束梦懵懵懂懂地跟着紧张起来,“可……女郎不在家呀。”
“我知道。”胤奚捏住冰凉的指尖。
他在这里等,他得在第一时间向女郎坦白。
谢澜安此时在宫中。
她本来是去东城,半路被玄白追赶上来,得知了韦陀寺的事。谢澜安听见庾洛神死了,一瞬怔营后,立即冷静地吩咐驾车的允霜:
“不去东城了,折去骁骑营。”
她不能比廷尉更快知道这件事,此时再去东城太过显眼,佯作去大营巡视,不会惹人怀疑。
庾二小姐溺水的消息很快传回台城,肖浪得知后,连忙入署禀报谢澜安,她这才动身进宫。
太后的内寝中,燃着很重的安神香。
庾太后骤闻侄女的噩耗,才晕厥过一回。她悠悠转醒,睁眼看见赶来的谢澜安,躺在多宝祥纹云母榻上抓过她的手,颤声问:“含灵,是不是哀家听错了……洛神、洛神怎么会殁了?”
那张素日雍容的面孔一下子憔悴下去,嘴角轻抖,神情大恸。
庾洛神是太后除了长公主之外最疼爱的小辈,虽然她偶尔不满侄女轻浮无脑,但毕竟是血脉至亲,太后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万请太后保重。”谢澜安握着太后的手,伏在榻前,“据臣所知……请太后务要节哀……”
溱洧亦在一旁掉着眼泪,劝说太后保重。
谢澜安面上凝重,心中觉得离奇。她来的路上听玄白讲述始末,说那庾洛神是自己走到圣明池边,无端便陷入流沙,被卷入池中。
谢澜安本重生之人,不能说不信鬼神,但那什么金翼凤凰出现在庾洛神身死之地,怎么看也不像巧合。
她思索之际,崇海公公趋入殿中,先留意了一眼太后娘娘的神情,缓着声道:“娘娘,廷尉李枭到了,来回禀有关二小姐的……的……死因。”
太后扶着谢澜安的手,勉强从榻上坐起。
不愧是一手制衡住世家的人物,经过短暂的哀痛,太后渐渐镇静下来,只是眼里的阴翳却更浓:“传!洛神不可能无故落水,哀家要亲耳听听,是谁要害我的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