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就喜欢这样开门见山,直言不讳的。
今日之事,真的是顺她心意。
“自然。”玉骨回得果断坚决,亦未有一丝犹豫。
玉骨猜到这人身上有不平事,这才符合他现在并不匹配的身份和眼下的时局。
她看武蒙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个人,神情中有几分莫名的像主人。
她见过主人受尽屈辱和背叛的悲伤与绝望。她对那样的神情极为敏感。
那是她心爱的主人,曾经带给世人福祉。她受主人血泪滋养,为此替他憎恨着所有世人。
所以她的人,绝不可以受人欺侮,蒙受冤屈。
玉骨又交待索宴去办其他的事,关上门,推开窗,让武蒙捡了个位置坐。
既然有事要她做主,那就好好谈谈吧。
“你十几了?”
“回大领,还有三日,小的就十七了。”
“好,到时给你办个生辰宴,把你的家人都叫来。”
“小的已经没有家人了。”
玉骨从窗上向街上眺望。街上来了许多人,在门外议论纷纷,长月楼的匾额正在被人摘下。
今夜,这里自然该是这般热闹。
关山本该是互通贸易的好地方。
雁来楼经营好,也就自然成为高门显贵、富家大户的聚集地。
这里的用处是极大的。
玉骨一边打量着街上的各路人,一边听着武蒙交待他的人生。
他父亲原本是族中长老,母亲是县主,他是正经的贵族公子。
当年他父亲还治水的大管事,因堤坝崩裂,被帝尊问责,父亲与千余人一同获罪,被赐死。
所有亲眷本该被贬为奴,是接任的骁允求了情,他这才有机会与两个哥哥一起攻打巽疆,以求戴罪立功。
那次本可以赢的,后来却因被人出卖,竟输了。
两个哥哥奋勇杀敌,死的惨烈,帝尊不赏不罚,把他忘个干净,只当没这个人。
本来已经很惨了,可事情却还没完。
家族内斗,母亲被逼死于内宅,妹妹无影无踪,不知死活,他也被赶了出来,这才做了贩酒郎。
“你的仇家还不少,有一些,你竟到现在还不知是谁。”
好一个云山雾罩的悲惨冤家,经历了这许多,他竟没觉察出来,暗中是有个强大的手,一路设计陷害,把他一家推向深渊的。
玉骨凭着主人曾经被各种人陷害的经验,什么样的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片刻便有很多画面出现在脑中。
“我猜你这两年也常遭遇贼匪流寇,多次险些丧命吧。”玉骨善意提醒他,大约他一直在被人设计。
“是,小的,倒霉的很!”
哪里是倒霉那么简单,只怕最后他这条小命玩完,背后那个主使就圆满了。
从此那人的肮脏手段永远被掩盖在阳光之下。那人定然从此春风得意,逍遥法外。
“接了你父亲长老之位、收了你家产的人又是谁呢?”
谁受益,谁嫌疑最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回禀大领。那人是我舅父,圭末!”
玉骨正垂眸间,神情突然一顿,稍后便有些兴致勃勃。
“喔是他!”
“短短几天内,他已经是第三次让我觉得不大爽快,如此跟我冤家路窄的人,也是难得一见。”
“还真是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