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越木不知不觉扛着桐黎走到了便利店。
他没有明说“她”是谁,可彼此都心知肚明。
桐黎深深地望了那店里面一眼,腐烂的血肉上爬满蚁虫,几具尸体姿态奇怪,他沉默着埋头,不敢再看。
他感到了恐惧。
比面对死亡更强烈的恐惧。
“王,我找到了这个。”代理尸甲从店内匆匆出来,献宝般举起手里破烂的布条,“这肯定是祝卿好的裙角。”
桐黎失了力,长长呼了口气,几近不可闻地道:“收起来吧,立座衣冠冢,过两日,给她好好过个生日。”
“是。”
他们徒步走了一日一夜,找到了处被冰封的湖,在湖边安顿下来。
桐黎伤势大好,已然行动无碍,他端端站着,眼眶略湿,撇过头去,掩藏住自己的神色。
他们一路上很不容易地收集了各种对象,都像是祝卿好喜欢的,此刻正一一摆在衣冠冢前。
几本诗集,几部小说,一个塑料小蛋糕,几张温馨的猫猫狗狗照片。
随着一把火烧去,这就是她短短十九年能带走的了。
“答应你的,我没失约。”桐黎沙哑着声音,拿出那把利刃,放在雪上,“小姑娘,十九岁生日快乐。”
“但愿你来生,平安无恙,顺遂幸福。”他垂眸,低下头,望那利刃闪着银光,“能成为自己梦想的大作家、大诗人。”
“祝卿好,祝卿好。”祝你安好。
越木哽咽着,擦着眼泪,在寒风中喊:“祝卿好,你知道不,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崇拜过的诗人——”
此行归途,必坦荡无阻。
“相先生,别这么紧张。”周畅的气色恢复了许多,她抬眼,端坐在椅子上笑,“我们没有恶意的。”
相清绝的眼球布满血丝,一身原本端正整洁的白衣,现在不仅布满褶皱,还落满了灰。
他嗓音干哑发涩:“为何不让我出基地?”
桐黎那日出去后再没回来,音讯全无,相清绝发了疯般在基地里到处寻找。
他察觉到基地外面形势不对,但也没心思多管。
战事格外焦灼的某一刻,他忽而心脏抽痛,满心都是桐黎遇到了危险。
等到仗打完了,整座城也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回到家去像遭了贼,莫名其妙少了几件衣服,他也没多注意,再想出去搜寻一番,便被守卫的人拦下,直接扭送到周畅面前了。
他本可以脱身,但强行控制住自己,想着或许有线索,于是束手就擒来见了这人。
拐回这会儿来,周畅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抛出一个新问题:“你知道桐黎的真实身份吗?”
她的指关节叩了叩桌面。
相清绝一瞬间思绪复杂。
桐黎作为皇帝出来微服私访终于被发现了?他是不是遭到了歹人刺杀?
相清绝严肃了神情,点了点头。
周畅重重地一拍桌面,痛心疾首,“你知而不报,间谍啊!”
相清绝一脸莫名其妙,这人知道了桐黎的身份,为什么还是副不尊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