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缨如愿以偿的抱着碗筷酒盏换了位置,这才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袖子一挽,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了碗茶,端起浅尝。
满桌之上神色皆不对,互相?使?个眼色,又茫然无知。
黑将军粗声道:“今日到底是谁请吃酒?”
华缨抬眸,“账是挂在镇国公名下,酒自是他的。”
“他人呢?”
“家里陪美妾呢吧。”
“……”
华缨话说得直接又坦然,倒是不好让人往下接,若她不在,众人约莫会说几句调笑呷弄的话,可此时,厢房中寂静雀无声。
华缨好似觉察不到这诡异的沉默,手里的茶吃了半碗,她徐徐道:“近日天晴,我在家中整理藏书,一卷杂记,上面?所记乃是先朝万国来朝的盛况,想我这些年与爹爹四处游历,尝过?葡萄酒,听过?驼铃响,却是唯独没见识过?燕云五州的苍鹰,听闻诸位将军南征北伐,见多?识广,是以,今日会仙楼宴请将军们吃酒,便是想听听燕云五州的事。”
“燕云苍郡广袤,那里喂养出?来的鹰隼也凶的很,随意一叼都能?咬掉一块皮肉,平日里吃食都是生肉,战事起时,是当战鹰用?的,徐大小姐喜欢?”那位儒将笑眯眯的问。
华缨:“听着就觉威猛,与诸位将军一般。”
小马屁一拍就响。
“威猛又如何,如今朝堂之上多?是徐太傅文官操持,咱们都要靠边儿站,成了那吃干饭的。”黑将军凶巴巴道。
这话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先朝末政治荒唐,割据林立。
本朝自圣祖定国后,便汲取教训,将武将约束,兵权收回,如今天下安定,政治安稳,武将无战可征,便如鸟尽弓藏,而文臣治理天下,权势在握。一文一武,犹如两极。
“徐大小姐莫怪,他就是发两句牢骚,断没有怨怪太傅之意。”那儒将说。
华缨目光落去,道:“素闻有位儒将,心思玲珑,有小诸葛之称,原是世叔。”
“怎敢用?先贤之名,惭愧。”那人拱手道。
“你就是忒谦虚……”
桌上几人相继出声。
本就是武将,无那些个规矩礼数,几句话罢,厢房中渐热闹。
赵徵端坐品茶,倒是鲜少?开?口。
会仙楼客盈满门,外面?寒暄说话声热闹,红灯笼亮起,将宣白窗纸都映得霞色。
酒菜上得很快。
堂倌儿退下将门阖上。
华缨未主动与谁敬酒,但是酒壶到她手边时亦未推脱,皓白的腕子轻抬,微凉的酒液滑入了唇齿,喝得风轻云淡。
赵徵朝这边看?了几回,那双眸子浸染酒香,愈发的乌黑透亮,却是不见醉态,他心稍安。
“……燕云五州丢了几十年,再过?百年,怕是都少?有人知晓,那曾是咱们的疆土!”
“承禧九年时,若是孟固安没投敌,这会儿燕云五州早就划在了咱们的地界儿,将士守着的边境,也能?往外扩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