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想?起什么,又?道:“你祖母从前手里有个庄子,去前给了我,那庄子在?郊外,是个避暑的好地儿,夏日里瓜果也?新鲜丰富,等?天儿热了,你们姐妹可以去小住些时日。”
宋喜的爹不出?息,好在?是有她舅舅和外祖母护着,她娘的嫁妆倒是好好的传到了她手里,纵然如此,徐老夫人在?时,也?总是心疼她没爹娘疼爱,便将?那顶顶好的庄子给了她。
华缨欢喜点点头,忽而一顿,垂首翻了页手中账册,唇角落下道:“再说吧,我不定得?空呢。”
她语气如常,檐下的宋喜却是察觉出?些不对来?。
自?上回上巳节之后,泱泱便没出?过门,初初时,因着公爹被勒令闭门思过,是以他们都小心谨慎,除了徐士钦上值外,旁人都不出?门的,也?不觉什么,可这些时日,也?没见泱泱说想?出?门玩儿,就连被揪着功课的阿敏都跑去买了两回卤煮吃。
晚间?,宋喜将?这话与丈夫说,“你说,泱泱要一直不愿出?门可怎么办?”
徐士钦泡着脚,心想?,姑娘家出?门少,性子静,这是好事,虽说泱泱不是那样文静的姑娘。
“你说啊。”宋喜嗔声催促,有些急的拧他手臂。
徐士钦握住她的手,道:“过阵儿不是你娘家有喜事,到时去做客。”
姚家几个姑娘,大小姐姚宝蕙定了亲,比之小一岁的三房堂妹姚宝湘,今年也?要过礼了。三房是庶出?,三爷身上也?领着个闲职,宋喜的三嫂觉得?,与其让人家来?挑拣她闺女,倒是不如将?闺女嫁回娘家,她娘家也?是伯爵府,门第相当,她同嫂嫂处得?不错,她嫂嫂便是看?在?她的面上,也?定不会苛待她闺女,且世子爷也?出?息,在?军中有差事。
婆母是亲姑母,夫君是表兄,她闺女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日子过得?定是比嫁去旁人家舒坦,三夫人对这桩亲事再是满意不过了。
如今宝湘十六了,今年定亲,明年十七岁,秋日里成亲刚刚好。依着三夫人的意思是,趁着天儿热起来?,且先将?定亲礼过了,省得?等?热起来?,人懒怠走动。
日子挑了个双福,定在?了五月初六。
“那还有一个月呢。”宋喜扯扯他衣袖,不甚满意的说。
徐士钦握着她的手,叹声道:“夏日的衣裳也?该裁了,不必让人将?料子送上府来?挑,你们母女几个去逛逛铺子,挑挑料子,再看?看?金银首饰楼有什么好看?的钗环首饰,再不济,去观礼吃席,总得?备礼吧?泱泱她们几个小姐妹相处得?好,亲自?去挑贺礼,也?是心意,你这般说,泱泱定也?不好让你代劳。”
宋喜的手不似旁的姑娘家纤细如青葱,她的手有点胖,圆乎乎的,有些不好意思给他瞧,徐士钦却是很?喜欢,总是捏在?手里把玩,有时她身子不便,他就用她的手纾解,总是惹得?人臊的慌。
“你别捏了……”宋喜往外抽了抽手。
徐士钦喉结滚了滚,“主意给你出?了,过会儿安置,给我弄弄?”
宋喜红着脸轻推他下,“倒洗脚水去。”
这夫妻俩操着当爹娘的心,那厢,亲爹正?拿石子儿砸闺女的窗户,扰人不得?安眠。
华缨听得?间?隔几瞬的啪嗒声,都要气死了,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没敢去开窗,生怕亲爹手上没准头,那小石子儿砸她脑门儿上。
她气势汹汹的过去打?开门,梗着脖子喊:“徐!九!涣!我要去跟祖父告状了!”
“没大没小的喊谁呢?”
亲爹坐在?檐下,啃着颗酸李子说,又?道:“走啊,玩儿去。”
华缨当真是忍不住,朝着亲爹翻了个白眼,“您明儿能补眠,我还得打着瞌睡听婶娘讲管家的事呢,不去!”
说罢,便要关门。
一条缝儿还没关上,窗户又?被砸了下,却是见徐九涣悠哉啃着李子,手中无一物。
华缨表情?一愣,诧异道:“您都会隔空打?牛了?”
徐九涣耸了耸肩,“想?学?”
大抵是因太过聪慧,学什么都简单容易,华缨心性不定,什么都喜欢,却又?喜欢不过多久,跑马除外。
华缨想?了想?,说:“你打我。”
徐九涣眼珠子朝那窗户上的机关瞟了眼:……
做不到。
“饿得?睡不着,你给我煮碗面去。”徐九涣转移话题道。
这尽是为难人。
别说煮面,华缨那双手,长至十四都没提过烧火棍。
那些官家小姐,为着日后讨婆母、夫君欢心,日常学习,点心羹汤是要学的。
华缨则不然,徐九涣没说过这事,她只会吃糕点。
“你自?己出?门吃去,”华缨嘀咕一句,“动静小些,别吵着院儿里姐姐们歇息。”
说完,她过去窗前,一把薅下那木质的小东西,丢下一句‘我去睡了’,便将?房门关上了。
机关被薅了,动静也?消停了,院子里又?变得?安静。
第三回了,徐九涣心里低叹,还是没诓得?人出?门去。
端午节,宫中有宫宴。
可比之礼部,工部近日忙得?不可开交。
今年雨水少,河道要修缮,引水灌田,往年用不到的一些沟渠也?要挖通,田里的庄稼都要干死了,事事都紧赶着,这便使得?人手有些吃紧。
最要紧的是,官家竟是让太子殿下来?了工部做事!本就工程紧张着,管事的几位大人,如今个个儿紧紧皮子,生怕被挑出?什么毛病来?,被太子告去官家跟前,是以,日日早早分了差事,各自?忙得?披星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