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珉拿她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转身走到书案前,继续处理公务。她今日着一袭明黄锦袍,雍容也华贵,面容白净,五官细致,没什么架子,看人时嘴角带着一抹笑,很温柔的模样。
当然,不排除她是只对苏允一人笑。
萧珉握着笔,漫不经心地问:“听闻太傅昨夜入了凤凰楼柳仙儿的闺房,与之共度良宵?不曾想太傅这般守礼的人,竟也会有这般心思。”
她说这话时,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仿佛玩笑打趣一般。
苏允沉默了一下,突然跪在了地上,道:“请陛下为臣和柳姑娘赐婚。”
萧珉笑容一凝,却仍然是漫不经心地样子,青葱似的手指按着折子,微微一抬眼,道:“太傅可是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娶妻,不怕掉脑袋么?”
爻桤心道:这萧珉果然是知道苏允女扮男装之事的,不过说来也是,这萧珉乃是苏允一手教出来的,与她亲近,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
有关萧珉和苏允的事,虽然卷轴上没说,可风城的百姓在传,是以爻桤也知道了两三分。
苏允十六岁那年中了状元,而彼时萧珉六岁,因为是先帝唯一的女儿,所以备受宠爱,当日也被先帝抱到了殿上。她坐在先帝腿上,指着苏允,笑得天真烂漫,道:“这位小哥哥真好看。”
一句无忌的童言,却令苏允直接当了她的太傅,官居一品。
后来先帝驾崩,萧珉继位,凡是上奏折弹劾苏允的,她看都不看,直接丢掉。曾经有大臣还辱骂苏允“祸国殃民,扰乱君心”。当然,不到三日,他便被抄家了。
可以说,如今的苏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允道:“怕,但既然做了,就该负责。”
萧珉看了她一会儿,神色莫测,但很快她就笑了,道:“敢作敢当,太傅第一日上课便教了朕这四个字,我原以为太傅说笑,如今看看,太傅的确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阖了阖眼,有些倦怠似的,低低地吐出一个音节:“准!”
苏允叩首,道:“谢陛下恩典。”
萧珉笑道:“太傅可还有别的事,如果没有的话,就退下吧。”
苏允起身,道:“臣告退。”
萧珉目送她离开,身体仿佛僵住了,一动不动的,但脸上却依旧在笑,且笑意越发的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揉了揉眉心,随后继续低头看奏折。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书店寻话本
皇宫估计没有什么好戏了,爻桤二人便退了出来。
寻个偏僻的地方,叶深解开两人隐身的术法,随后往街上走,边走边不动声色的问:“小七似乎对这苏允的事分外上心啊。”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爻桤便将缘由说与她听了,当然,有关月昔酒骂她土文物这一段是隐去了的。
叶深闻言若有所思一番,随后回头一笑,问:“那现下可是要去凤凰楼?”
爻桤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随后才取出卷轴看了看,果不其然,上面又出现了几行字:苏允离开皇宫,前往凤凰楼为柳仙儿赎身。
她点点头,将卷轴往胸口一塞,道:“没错。”
叶深忍不住弯了下眉,道:“那走吧。”
左右两人现在都穿的男装,便是径直进了凤凰楼,正巧赶上赎身的戏码。
她二人没隐身,不好直接往前凑,便是寻了个不远不近的桌子坐下,左右两人听力过人,不用上前也能听见。叶深随手丢了几盒上好的胭脂给姑娘们,在她们围上来之前,示意她们走开了。
姑娘们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了看她二人,倒也不纠缠,爽快地离开了。
爻桤被她们看得后背发麻,端着茶抿了好几口,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苏允那边。
鸨娘道:“苏大人,这不好吧。我与仙儿情同母女,她年纪还小,我舍不得将她打发出门子。”
苏允没理会她的“真情流露”,撩了撩眼皮,淡道:“多少钱?”
“苏大人客气了。”鸨娘笑着,报了个数字。
爻桤许久没来人间,对于人间的钱财概念不是很清楚,所以并不知道有多少。
叶深似乎猜到了,轻轻靠到她耳边,换成了她熟悉的钱财。顿时,她便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虽然这些钱财于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凡人来讲,即便是个大官,也可以维持三年的开销了吧。
苏允面色不改,转头对着他身后的管家吩咐两句,后者微微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大抵是想劝说两三句。但苏允已经转过头去,显然不想再多言。
管家无奈,只得回府取钱。
大概两炷香的时间,管家回来了。
得了钱财,鸨娘交出卖身契,眉笑眼开道:“来人,去把仙儿带下来。”
很快,柳仙儿便下楼来了,一袭水蓝纱裙,步履轻缓,身姿纤纤,面上依旧覆着白纱,一双眼睛轻柔明亮。
鸨娘道:“仙儿,从今日起,你便是苏大人的人了,日后定要好好服侍大人,切莫怠慢。”
柳仙儿缓缓道:“是。”
苏允道:“走吧。”
柳仙儿随她上了马车。
叶深道:“我们也走吧。”
话音一落,她握住爻桤的手,转眼间两人便不见了,但周围的人仿佛没看见一样,神色如常。
爻桤二人此刻正在苏允的马车上,但苏允二人看不见她们。
苏允坐在中间,柳仙儿坐在左侧,爻桤二人坐在右侧。
苏允不是个好享受的人,所以马车不算大,一侧坐一个人还算宽裕,但坐两个人就有点拥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