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司徒瑾认真地想了想,却根本想不出所以然来。西弗门是靠收弟子跟给越郡王做事赚钱,他总不能边行路边收徒弟吧?
苏倾深深地叹了口气,苍天啊,为什么她注定要和这货一起走呢?
“要是我们没路费,我就让你去卖身。”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司徒瑾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幸好我有带些值钱的东西在身上可以当一当,不然我堂堂西弗门长公子的清白都要被你毁了。”
苏倾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半晌司徒瑾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你去卖身呢?”
“……”
“我知道了,因为你长得没本公子好看。”
“……”
果然和司徒瑾在一起走是一个错误的选择。第五天,当两人身上的东西当无可当,弹尽粮绝的时候,苏倾无奈地想道。
买了两匹马,两个人走了五天的时间,勉强到了越郡跟未郡的边界,可眼看着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要走,荷包却已经空空如也。苏倾真是很佩服司徒瑾,面对着饭都没得吃的情况,竟有心情念“千金散去还复来”这种诗。
坐在饭馆里吃最后一顿饭,一点悲痛都没有,还得意洋洋地举起酒杯对苏倾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不如自挂东南枝。”苏倾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接上。
很成功地把司徒瑾到了口中的酒又呛了出来:“你这个扫兴鬼!”
“我扫兴?拜托大哥,我们要断粮了好么?”苏倾用筷子敲了敲碗,仿佛看见了自己和这个废柴沿街乞讨的未来。
“妇人之见,”司徒瑾不以为意地又斟了一杯酒,眼角含笑,“我方才打探到了一条近路,虽然比较偏僻,但是四五日便能到,到了未郡,找到温容,我们就不愁了。”而且他刚才打听到了尹袖的消息,她果然是向着未郡去,他们赶紧到未郡准没错。
“近路?”苏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无力地说道,“就算有捷径,你以为四五天很好过?而且去了襄阳府,也不一定就立马能见到温容……”如果跟着这厮走偏僻的小路去了襄阳府,肯定是灰头土脸的,她才不想那样和温容相见。
司徒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邻桌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你们要去寻襄阳府温将军家的长孙,温容?”
苏倾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标准侠客打扮的女子。这个女侠一身墨色的衣裳,长剑放在桌上,茶盏已尽,头戴一顶帷帽,周身一种清冷出尘的仙气,声音亦是淡漠的。
“是,我们要去找他。”苏倾一直对女侠这种生物很好奇,所以就没什么保留地给她说了,想跟她搭话沾沾仙气。
司徒瑾抿了口酒,淡淡几眼将这人扫过,目光停在她的剑上,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并没有说话。
女侠在轻纱后的脸看不明晰,只是能感觉到她似乎转头看了两人几眼,又悠悠地开了口:“敢问二位寻温公子所为何事?”
她声音有些中气不足,说话间还咳嗽了一下,但丝毫不影响强大的气场。苏倾带着些崇拜看她,不觉转过身去向她凑近了些,含糊道:“我们是去投奔他的。”心想温容还认识这样帅气的女侠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女侠沉默了片刻,透过轻纱瞧着他们,对苏倾只略一眼扫过,而着重打量了苏倾对面默不作声的男子,问道:“阁下可是司徒少侠?”传闻中的司徒瑾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好穿紫衣,前些日子又有传言说他灭飞红尽时断了发,她观察良久,面前这个头发不长的男子,八成就是那个西弗门长公子。
司徒瑾微微一笑:“正是,”然后又饶有兴趣加了句,“李姑娘能认出本公子,真是不胜荣幸。”
苏倾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心里更加好奇,但也没法问,只好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久仰司徒少侠大名,”女侠拱了拱手,声音照样是清冷的,心里想着,能一眼认出她,定是司徒瑾无疑,那么这两人便应该是真的要去寻温容,她也便能放心托付。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来,在手里攥了攥,才下了决心似的:“秋痕这里有一件东西,想托付给少侠,若二位能将它交由温公子,秋痕不胜感激。”
她的名字叫李秋痕。明白无根,茫茫月魂。清虚不浑,苍苍秋痕。这样泠秀的名字,合该有这样清冷的主人。苏倾伸手接过那木雕来。这小东西散发着一种令人舒服的香气,她嗅了嗅,想起这是一种叫“沉香木”的木材,既能作药用,也能作香料,不知道在这里价值如何,但是在现代已经十分名贵。知道名贵,动作都放得轻了些,小心翼翼捧在手上打量,发现这块沉香木被刻成了一种叫不上来名字的花的形状,好看极了。为何她要把这个交给温容?她疑惑地瞧了眼她,问道:“这样精致的木雕,为何要赠予温公子?”难道她也喜欢他?
“不算赠予,只是离开时忘记交还罢了,”李秋痕淡淡道,“恰巧他七日后要成亲,便当是我送他的贺礼罢。”
苏倾愣了愣。原来这精巧的木雕是温容送给她的,而温容真的会在七天之后成亲。肯定是温容和这个女子有一段往事,才会让她在他成亲之际离开他,又把他送她的东西交还以示恩断义绝——这份贺礼何其辛酸。她垂下眼,想温容原来真的是风流的人,不止她,他还不知道与多少个女子有这样的交情。可李秋痕,至少得到了他这样精心赠予的信物,她却只能拿着好不容易才跟他要来的扇子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