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这时候才知道后悔,她终归是个感性的生物,听了他的凄凉故事,就忘了他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而且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有秘密的人突然对她毫无保留,便是肯定,他们中间一定有一个人要死。
感到武器脱手,苏倾心一横,索性冲上去和他打起来,自己的空手道也不是白学的,她心里有种被辜负的生气,心想他果然是个冷血的人,即便有柔软的一面,也只是给那纪华音一个人的,世界上其他的人命,于他而言都如草芥罢了,而昨夜她竟然下不了手。
楚小凤和她过了几招,由于手上没有东西,又一时间摸不清楚她奇怪的套路,还没有占到上风,但是只过了几分钟,他看清了她的拳脚方法,对应着出招,才几下,就让苏倾毫无反击之力。
这个天下第一杀手可不是吃素的。苏倾逐渐落了下风,被他按在墙上,吓得瑟瑟发抖,绝望地想他一定会扭断自己的脖子,没想到他却用一只手制住她双手,另一只手扳住她下巴吻上来。
苏倾这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逃生的办法,心一横不再粗着嗓子,用自己的声音叫出来:“楚小凤,我是女的!”
楚小凤一直都觉得这个人女气,但是只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应自己要求找来清秀的人罢了,听见这句话皱眉一探她被领子遮住的脖颈,果然没有喉结,顿觉自己方才吻她这种事恶心,又看见她耳垂上的痔,一时间怒气上涌,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倾尖叫抱着手臂,求生的本能让她用足了力气用腿弯狠狠顶了他的肚子,让他吃痛放松,又趁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猛地推开他。她练了这么多年,力气还是有的,但是刚脱离他跑了几步,就又被楚小凤拦下,过了几招也步步败退,终于他腿一踢将地下的剑送到手里,直直向她刺过来。
苏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而那把剑终究没有插进自己身体。
竟然是温容!此刻的他一袭青衫,风尘仆仆的样子,第一次拧着眉头,脸上有了冷峻的杀气,动作也不复从容,而是招招凶险,执着自己的长剑和楚小凤打在了一起。苏倾跌倒在地下抱着自己喘气,看着凭空出现一般的救世主,莫大的释怀之感涌上心头,同时英雄救美梦想成真的感觉也泛滥开来。
温容正像个所有荧屏上都演不出来的英雄,在晨间带着一柄宝剑踏青而来,英姿飒爽,在她孤立无援时适时出现站在她身前为她扬剑迎敌。
温容的武功实在高强,而楚小凤估计是药效还未彻底消去,又跟苏倾耗费了体力,逐渐不敌,将桌子掀起踢向温容,自己便从门口闪了出去。温容本能躲过向前一追,却又想到身后的苏倾,停下来,转身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脱下外衫放在凳子上,自己背着身子:“过来把衣服穿上。”声音里包含着从未有过的愠怒和烦躁。
温容实在很少有这种心乱如麻的感觉,难免恼怒。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肯听他的安顿乖乖待在毓城城内,给自己惹上这种祸端?她真是太冒失,若不是他派遣暗查楚小凤的密使中有冯云,认了出她及时回来报告,她会怎样,他简直不敢想象。而他刚到这里时看见她衣衫不整的那一幕,更使他失去理智,险些不顾计划直接对楚小凤出了杀招。
共室一夜,他不知道有没有轻薄于她,她的衣裳都已经被撕烂。温容想到这个,烦躁更盛,眉头也皱得更深。她是司徒瑾的女人,却在自己手上出了这等闪失。温容极力让自己这样想,又好像烦恼超越出了这个,让他不由紧攥手指。
“谢谢你救我。”苏倾穿好了他的衣服,还在方才他出现时的美好中陷着,先前的危险竟然忘得差不多,声音带着些羞涩甜蜜。说起来才两三天不见,竟已经很想他。因为会武术,她从前一直都是保护别人的人,这次他出现,才第一次让她觉得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总是去保护一个人,她也很需要被人保护,被人珍惜。而,她多希望这个人会一直是他。
温容听见这句话才回过身来,神色竟然难以恢复平素的从容,又生硬问了一句:“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的没有的。”苏倾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摇头,暗暗在心里惊讶一向温润如玉的温容也有这样含愠的神色,她看他狐疑地盯着她,赶忙又解释,“那个楚小凤是个断袖,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在你的眼里,世间男子都是断袖的吗?”温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看着她竟然一点不将这次生死之险放在心上,自己心里实在不爽快。
苏倾头一次见他这样态度,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想也是,她本来想帮他,却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果然自己什么都做不成,他不生气才怪。心里顿时涌上失望——他是不乐意这样的相救的吧,在他眼里,她只是个麻烦罢了,根本不是什么要他涉险的美人。自嘲地笑了笑,想,自己真是妄想症犯了才会以为这是场电影里的英雄救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的,”她低下头老老实实交代,“但是这个楚小凤真的是断袖,他看到我是女的就没有继续了。”
温容勉强放松了些,但还对她身子被他看到这等事耿耿于怀,心想往后一定要杀了楚小凤。生硬地答了声“嗯”,才又问:“你伤到了没有?”看样子应该是没有。
“没有。”苏倾忍着手腕上的痛说。刚才被楚小凤踢那一脚挺重的,但是她见了温容什么痛都忘了,才没有表现出来。这个年代姑娘哪有她这么能忍,所以温容以为她是毫发无损,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