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那阵心悸已过去了,述戈将眉一挑,反问:“我能怎么?”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但连漾的思维向来跳得快,前一息还在疑惑于他的反常,转眼就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衣衫上了。
“你换衣裳啦?”
昨天他还一身云峰白,这会儿又换成了玄黑窄袖长袍。
“嗯。”述戈答得含糊,岔开话题问,“小师姐找我何事?”
“没。我闻着了一股焦味儿,所以才进来看看。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连漾转身往外走。
眼下她实在不想和他多待。
昨晚那凶龙缠身的梦提醒了她——
虽不知述戈在想什么,竟会与她一起烤肉吃,但也改变不了他对她怀有杀意的事实。
她觉得他还是厌恶她。
因此,哪怕有死誓作保,她亦不能掉以轻心,最好时刻注意与他的距离。
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述戈的心跳渐渐回稳,却又陡生起一股躁戾。
走得这般快,就不愿和他多说句话吗?
他将那木棍随意一扔,倚靠着石壁,任由那股子躁戾在心间翻涌。
独自待了会儿,述戈朝外走去。但还没绕至水潭,就被人拦下了。
拦他的是管衡。
他应没休息好,一双凤眼沉着倦意,脸色也略显苍白。
“述师弟,”饶是倦累,他依旧神情温和,“我已看过洞外情况。魔风未退,一时半刻恐怕难以离开洞穴。”
述戈这会子正心烦,又撞上他,索性不再压着乖张性子。
他神情骄横,道:“芝麻大小的事,还需你堵在此处拦我?”
管衡与述戈碰面不多,但也已看出他并非如平日里表现出的那般和善。
相反,这中途回到述家的大公子与礼数沾不上半点干系。
内心深处,他对述戈身上的匪气大有鄙薄。但顾及述家,他还是放缓了语气,说:“师兄的确有其他事想请教述师弟。”
述戈眯了眯眸,那下压的视线便显得更为冷冽。
管衡又道:“我见漾漾与述师弟稍有来往,她天性自在,常不拘于礼数,若有何冲撞,为师兄的当赔个不是。”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戾气再度涌上,述戈冷笑:“不必。她顺我心意得很,反倒是你,出现在眼前便是冲撞。”
管衡稍有错愕。
如他们这般的人,常将心绪压在心底,忍之又忍。
即便不快到了极点,也会拿规矩规训自己,时常是压抑不住了,才弯弯绕绕、旁敲侧击地暗示两番。
他没想到,述戈也会像连漾那样,直白地流露不满。
“述师弟既然出身述家,当谨言慎行为上。”不待他答复,管衡话锋一转,“漾漾这段时日似是心绪不佳,不知她可曾对师弟说过什么?”
原是为了这个来的。
述戈垂下右手,把玩着那系在腕上的剑形坠子。
乌焰告诉过他,连漾对她这位大师兄似有好感。
以前知晓这件事,他只觉得连漾识人不佳,蠢笨得很。
可眼下,却有妒意渐渐溢出,将他的心浸得酸疼。
他扯开一丝散漫的笑,道:“小师姐有心事瞒着你倒也正常。”
管衡稍怔:“为何?”
述戈不受控地问道:“你已修炼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