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愕之际,老祖君继续道。
“当年,良静携一截仙骨找来胥家,说是胥家二子有意加害太遥,要将那截仙骨呈上八方盟。
“老夫没想过他竟敢捏造仙骨境,只忧于胥家脸面受损。一气之下,将北衍一脉逐出了族谱。亦是良静作保,会瞒住此事,不叫世人知晓。
“又过五年,老夫才觉察不对。然,身为胥家家主,断不能出错。”
“老祖君。”大长老笑出声,“老祖君啊,您糊涂了不成?依晚辈所见,这才为顾及颜面的胡言乱语。说我捏造了仙骨境,证据何在,那仙骨又何在?”
“你!”
闻望水忽说:“要仙骨境,连仙长那儿不是有一块么?那仙骨为真,一见便知。”
殿中目光皆投向连漾。
她攥紧小箱箧,还未打开,就听大长老说:“连漾,我为你师,却鲜少教你什么。如今,师父要授你第一课——”
他缓步上前,冷睨着她,嘴角却压着淡笑。
“若心有牵挂,做事就应仔细顾虑着后果。莫叫来日……悔不当初。”
连漾一顿,眼睁睁看见他的身影散为灰黑色的雾气,消失不见。
“是虚影!”殿中有长老惊呼,“竟是抹虚影,良静何在?”
下一瞬,就有修士急急闯进大殿,步伐惊慌踉跄。
“盟主,大事不好!魔族来袭,为甘戟旧部。蓬定山四周穹顶出现数十仙冢,已有修士被卷入冢门!”
万器阁长老怒声骂道:“这良静老贼,必是他开了仙冢!”
“蓬定宗、万器阁留下,守住云方十二阁。”卫盟主疾步往外,“其他人随我前去封印仙冢冢门,万不能让冢门扩散。”
周身人都急着朝外奔走,唯连漾伫立原地,脑中盘旋着大长老的那番话。
她迅速折身,快步朝胥家云舟赶去。
外面已乱作一团。
原本辽阔暗蓝的天,竟出现大大小小无数漆黑洞口,像极蜂巢。冢门飞旋扩张,洞内气流急速旋转,不断卷入树木巨石、人鱼鸟兽,就连四五人合抱的巨树,也被轻松连根拔起。
那仙冢就如凶兽巨口,将吸入的一切事物撕裂、粉碎,直至化为齑粉。
有修为高强的大能陆陆续续赶往各处,一批合力张开结界,护住地面。剩下的则拼死送出灵力,以关上仙冢大门。
天象大变,连漾运转灵息,勉强走得稳当。
赶至云舟时,胥家筵席正好结束。十几修士在胥家人的引导下陆续离舟,她一一找过,却根本没瞧见闻辞和祝翘。
视线扫过最后一道人影,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没有。
他二人不在云舟上。
应观镜亦不在。
“连漾?”正当她心急如焚之际,身后忽有人唤道,“外头这会儿乱得很,你怎么来了,八方盟那边的事解决了?”
连漾倏地转身。
身后,祝翘与闻辞站在舟沿处看她。
她大松一气,因着陡然放松,肩部与头顶泛开阵阵麻意,脸上渐有血色。
“你们怎么不在膳厅。”她仔细打量着他们,“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闻辞回她,“胥衍道长为我们安排了房间,好吃好喝的什么都有——倒是外面,怎的乱成这样。还有那天,竟像长了黑斑似的,看着怪吓人的,莫非大长老这就要渡劫了?”
渡劫……
渡劫!
刚涌上的血色猝然褪去,连漾感到脊骨一阵发麻。
她弄错了。
他说的并非是祝翘,亦非闻辞。
而是……
她遽然偏头,看向远处的云方十二阁。
望见那掩在夜色中的阁尖,她顿时心跳如鼓。
这个疯子!畜生!
连漾急往舟下奔走,祝翘在身后叫她:“漾漾,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