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写下一卷卷南华经。
直到再次被天道所灭。
云霁很难想象她怀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走完了最后的一程。
当飘渺无形的宿命成为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路,每一步走上去,会不会都像踩在刀刃上?
这就是在一个话本子里当角儿的感觉吗?
明明那些已经疲惫不堪,却还会被推着把戏唱完。
不知为何,云霁突然想起了母亲曾经留下的八个字——满纸荒唐,大闹一场。
满纸荒唐,大闹一场,云霁这些年一直翻来覆去地念叨这句话。
因为她久久无法忘记母亲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明明是在笑,可眼眸中的悲郁浓得化不开。
有时候,云霁会觉得,妈妈是从那天开始离开她的。
那天之后,妈妈变得沉默,变得枯萎,总是一个人在永霁池上练剑,一点一点地淡出云霁的人生——直至完全消失在世间。
满纸荒唐,大闹一场……云霁抬头望天,天似穹庐。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雪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云熹握住了她的手。
云霁皱眉,望向云熹:“什么?”
天道骗过了所有人。
连江晚自己都以为他是新的天道。
“他错了,他以为他是天道,其实他只是道子,天道,绵绵若存,哪里是杀得死杀得尽的?”
只不过,若是连道子都亡了,天道就可以名正言顺开启灭法了。
天道之上,还有规则。这就是天道用规则做的局。
“感受到了吗?气在消散……天道想要困死我们。”
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现在,气要散了。
“你身上集齐了四位人神的力量,你是唯一的机缘。”
话本子,天道,写书的,看书的,书里的……
云霁觉得自己脑子乱极了。
四母神有违天道,天道不容,她们反抗过,成功过,可最后都失败了。
阿娘,江晚,一代代天纵英才,也都失败了。
即使这样,我还要尝试吗?
是的,我要。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她们都败了,但她们还是将我送到了这。
哪怕有一日我也败了,至少,我没有退过,至少,我是歇斯底里过才走入了黑夜。
我走不完的路,还有我的姊妹,姊妹们的女儿。
子子孙孙,终有功成之日。
是天道,就不可违背吗?
我求的是我自己的道。
我有我自己的人之道。
今日,我就来,弑天,证道。
天空骤然响起一声雷鸣。
云霁举起来手中的剑。
黑夜几乎在瞬间笼罩大地,可道道闪电又将一切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在极暗与极明的交替中,一切好似都回到了天地之初。
莫望推开窗,佘怜探出头,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这是咋了?”
索莎瞥了一眼,用被子捂住头继续睡觉:“晓不得,要变天啰。”
游潜一行人眼看天有异变,去而复返。
第一道天雷落下,云霁挥剑应对。
第二道,第三道……
雷声裹挟着雨声,越来越大,似要摧毁一切,又似要洗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