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联上贴了白,顾山行望了一眼,今天人多,他不用敲门,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这是小孩的家,陈如故在网上发的信息有人回了,给了他们一个地址。陈如故觉得奇怪,谁家丢了小孩不是赶紧找过来,怎么反叫别人找过去的。顾山行想了想,把孩子放到陈如故爸妈那儿,自己先过来了。
灵堂使风有几分阴测,顾山行率先看到一张黑白照片,旋即有人上来招呼他,问他是谁,和他找谁。
顾山行说明来意,那人叫来小孩的父亲。顾山行对上一张哭的有些发肿的脸,两眼凸得犹如金鱼鼓鼓的双目,开出一条缝,荒诞的是他已经哭过了,身上的孝服腰带松了,露出里面的黑外套。他笑着给顾山行递了一根烟,顾山行接过,没有让他打火。
要不你养吧。
顾山行听了他这句话直皱眉,他的态度很随意,夹着烟吸得眯细了眼睛,期间又有一个男孩跑过来叫他爸爸。顾山行无意瞥见厨房门口站的警惕的女孩儿,这家孩子真不少。他见顾山行没有搭腔,又说,要不你送回来也行。
顾山行正要问明情况,他有些自言自语道,送给他姨养。
送来送去,好像孩子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只管生不管养。顾山行感到愤怒,这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他平稳的胸腔下骤然滚过热血。
不要了是吗?顾山行问。
孩子父亲点点头,说最好是不要了,家里好几张嘴,到时候匀不过来。
顾山行给陈如故打电话说明情况时陈如故正在办理离职,两人没就这个话题说太多,他不过支会陈如故一声,陈如故说嗯。
又过了一周,陈如故才赶回来。
他的飞机落地是在凌晨,出租车在夜晚亮起红色的空车二字,有一颗灯芯黯了下去,陈如故盯着少了一点的空字,疲累感四散开来。他没有告诉顾山行他回来了,如果顾山行知道了一定会来接他。后备箱被司机‘怦’地砸上,陈如故坐在后排,手机屏明亮的光照着他雪白的脸,他在看两个小时前顾山行发给他的消息。
那是一张小孩的照片,顾山行拍照技术很直男,没有对准焦,孩子的身影有一圈毛边。
陈如故说:养着呗,我爸妈没意见。
顾山行没有回,陈如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天是周六,不,确切来说,已经是周天的凌晨一点半,陈如故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屋里只有鱼缸发出幽幽的光,陈如故把行李丢在门口,去了盥洗室。
孩子睡在小屋里,顾山行睡主卧,陈如故裹着浴巾,拧了主卧的门把手。甫一推开门,便嗅到屋子里已经开始浑浊的窒闷而甜腻的空气,顾山行累了一天所以睡得很沉。
陈如故上了床,一头潮湿的乌发拱过顾山行结实的腹部肌肉,口腔被塞满。顾山行猛然惊醒,手掌抓到一个瘦弱的肩膀,他叫:“陈如故。”
陈如故被顾山行糙的有几分不知怜香惜玉的手劲儿给拽上来,赤条条的胸膛登时贴着顾山行的背心,陈如故说:“surprise”
顾山行将他搂了搂,睡得些许喑哑的声音很沉,很沉地倾诉着:“怎么没让我接?”
他被顾山行囫囵抱住,随着一个缓慢的翻身而平躺在床上,顾山行覆在他上方,火热的身躯相互抵磨着。顾山行伸着长长的手臂去揿床头的小夜灯,郁黄的光忽地泻下,陈如故的脸倏尔亮在顾山行眼前。
顾山行睁着眼睛看陈如故,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顾山行把他看得很仔细,从眉到眼,从眼到鼻,从鼻又到唇。漂漂亮亮的。顾山行深吸一口气,陈如故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微微扭了头,又被顾山行用拇指转过来。
“准备好了吗?”顾山行问。
陈如故刚要说套在包里,或者抽屉里有吗?顾山行就铺天盖地的吻了下来,陈如故被他有力的舌头纠缠着说不出一个字来,口腔生出津液,吸吸咂咂,源源不断似的。
陈如故双臂交叉在顾山行颈后,吻得很是投入,他也想了。顾山行把他吃的舌根很麻,他鼻息乱糟糟的,喘不过气,顾山行不肯放过他,他短短的指甲在顾山行后背抓了一道。顾山行在他耳边轻笑一声,说不是打过招呼了吗,问过你了,怎么还要抓人。
“有背心。”陈如故解释,意即抓了又怎么样。
顾山行又笑,像是抬了手,道:“帮我脱下。”
陈如故喉头涌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个把月没见,稍显生疏的脱下顾山行身上的背心,弄乱了顾山行一头茂密的头发。他捋了捋顾山行的额前碎发,顾山行直直的望着他。他有片刻的晃神,随即抓着顾山行的头发,把顾山行摁下来,两人重又吻上。
床单皱做一团,陈如故大喘着气说:“我辞职了。”
顾山行愣了下,问道:“是因为我吗?”
他聪明的不问为什么,陈如故要搪塞他不愁找不到借口,他知道一定是因为他,否则陈如故不会从大城市里回来。当初的陈如故信誓旦旦,就算两人异地,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换言之,陈如故当时丝毫没有透露出会因为他而换工作甚至换行业,所以他才没有顾忌。
他不想影响陈如故。
可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想不想了。
陈如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光是这么看着他,他就已然明了。“回来做什么?”顾山行口吻变得严厉。
陈如故一点也不怕他,“你说呢?”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