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馀光瞧见了沈逾之进门,还是挣扎着用左手转起了床板,虚弱道:「沈学长来了,恕我礼数不周,可能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了。」
「没事,」沈逾之笑了笑,坐在了谢致君床边:「你家里人呢?」
谢致君表情显得有些尴尬:「我父母常年不在临城,做生意的,总在外面跑动。」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家里条件似乎不错?当时怎麽不出国读书?」
「我不是很喜欢出去,可能是我性格使然吧,不太喜欢在陌生环境从零开始。」谢致君停顿了一下,「怎麽了吗?沈学长对我很感兴趣?」
「周忱说我和你很像。」沈逾之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看向了床上不能自理的谢致君,补充道:
「是啊,所以我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沈逾之坦然,又为自己接了杯水,勾起了嘴角,指尖摩挲着瓷杯光滑的表面。
「那不如和我讲一讲,你上一次尿床是什麽时候?」
「你第一次杀死流浪猫丶第一次『不小心』将教室点燃是什麽样的心情?」
看着谢致君茫然无措的表情,沈逾之却不为所动,转而起身捏住了谢致君的输液管,看着他的血液一点点回流,又将手松开,目光回到了他的脸上。
「我没带录音设备,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谢公子。」
第32章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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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学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尿床丶纵火?对不起,无论哪一项和我都不太符合。虐猫更是无稽之谈了,我很喜欢小动物,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沈逾之没回答,而是将自己的随身物品一件一件摆在了桌子上。
「手机丶餐巾纸丶我病房的钥匙。」沈逾之一边清点物品一边挨个罗列:「屋内的监控被我关掉了,我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的,不放心你可以检查一下。」
然而谢致君仍旧摇摇头,声带歉意的说道:「抱歉,沈学长,我可能无法给出你想要的答案。我并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你可以问下我身边的人,我平时连嘴都很少和别人拌的,大学这几年甚至都没有和同学起过冲突。」
沈逾之两腿叠加坐在椅子上,左手搭在了座椅的边缘,打断了谢致君的话:「说真的,你不寂寞吗?」
「寂寞?」谢致君愣了一下,思考半秒後对答如流:「寂寞是人生的常态,我觉得不可能有真正所谓的感同身受,不是吗?」
「我可以。」沈逾之勾了勾嘴角,食指指尖轻轻地点了下谢致君的左肩,却被谢致君一把抓住。
沈逾之没费什麽力气就挣脱了谢致君虚弱的桎梏,随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得看着床上皱紧眉头的谢致君:「周忱说过,我和你很像。以前我不这麽觉得,现在我认同他的说法——」
「我和你是一类人。」
沈逾之看向窗外的夕阳:「这麽一想,林雨深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应该是你,而不是蒋文吧。」
「我之前就奇怪,蒋文那麽一个从小不学无术的混混,怎麽配得上林雨深对他的那些标签?或许她和蒋文的恋情是真的,但只是分手後遇到了你。」
「你以一种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的心情因你而定,同时她又是那麽容易被控制住——只要对她好一点,或者那麽几毫克的毒品,就能让她对你言听计从。」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无论是林雨深丶苏棠还是那些女孩,无非都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罢了。」
「我知道你前天在蒋磬的酒吧为什麽要提醒我那一句。」
沈逾之撑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知道是你那仿佛病态般倾诉欲——警方的查案竟然需要由那个凶手提供线索,谢致君,你应该很爽吧?」
「回去之後——不,有可能就是回去的路上,是不是立即就急不可耐地发泄了一通,尔後继续关心我们的动向?」
谢致君抿抿嘴,看上去几乎便要发怒,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抱歉沈学长,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如果我那天说了什麽冒犯到你的话,我现在给你道歉。」
沈逾之没有回应,而是环顾了病房一圈:「哦?你住的还是四号病房?」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天约我见面也是在下午四点吧。」
谢致君面上看不出半点慌张:「但今天是在十点。」
「我还没说什麽呢。」沈逾之笑了笑:「让我想想……是以表盘上的六点和十二点为界吗?从六点到十点……好巧,也是四个小时。」
谢致君看向了沈逾之,弯弯眉毛笑了下:「这未免有些牵强了,不过是巧合罢了,恰巧这个时间有空。」
「但其实我和你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我没有强迫症,」沈逾之话锋一转,和谢致君对视,清晰有力地说道:「我也不是自恋型人格。」
谢致君看起来有些微嗔,刚要说话却被沈逾之截住,左手食指和中指合隆,顶在额头上点了几下:「不要着急否认,大多数NPD都不会承认自己的人格障碍。」
「NPD大概天生就熟练掌握煤气灯效应吧,你们擅长群体孤立,擅长群体诽谤和扮演被害者。」
「你们在暧昧期和热恋期给恋人的美好感受和回忆,可以说都是一种表演。而这种表演令你们反感丶令你们不适,所以你们会在後期全数,甚至加倍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