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你会记得你每天呼吸了多少次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假装的优秀,我是真优秀。」
「上次审讯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从资料上看你学习优异,为什麽会对我的阴暗面那麽感兴趣?甚至——听过我的自白後的感受不是共鸣而是暗爽?」
「今天再来看,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了多少。装成好学生很累吧,蒋文。」
「你能说出几个你们专业的名词?」
说到此处,蒋文咬紧後槽牙,猛锤了一下桌子,发出了一声巨响。他的双眼遍布血丝,恶狠狠地盯着沈逾之:「闭嘴。」
沈逾之扶了下眼镜,嘲弄道:「一个都不能吗?我本来以为你至少能说出两三个的,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还废物。」
「操你妈!」蒋文的眼球都有些凸起——如果不是他被拷坐在椅子上,拳头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抡到沈逾之脸上:「老子丶让你丶闭嘴!」
沈逾之仍旧面无表情,翻来覆去倒玩着手中的注射器:「你在和我提要求?你有什麽资格和我提要求。」
「我记得学校曾经把我的照片贴在了操场的宣传墙上,你有见过吗?」
「不过没见过也正常,你们有单独的校园——其实我们本校学生也从来没把你们这些国际学院的人当成过同学。F大的校园,你们也不配踏进一步。」
沈逾之看向面前愤怒到极致似笑非笑的蒋文,语调却没有一丝变化:「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可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蒋文没有回答,浑身发抖地垂头,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是不是快到控制不住了啊,蒋文。」
「你马上就要像一只狗一样恸哭着求我把这支注射器给你。而给或者不给,全看我的心情。」
「与其有时间咒骂我,不如想想如何讨好我吧——不过我也很好奇,从你这种垃圾的口中能有什麽有用的话,无非是一些人渣互相泼脏水罢了。」
「你会怎麽选择呢,蒋文。」
「是坚定自己的意志继续嘴硬,还是会屈服於这几毫克的甲基苯丙胺呢?」
审讯室内安静极了,而蒋文却觉得自己耳边风声呼啸,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桌板上,震动着他的耳膜。
沈逾之说得确实不错,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冰毒的依赖性相较於其他精神类药品来说是最大的,这也是为什麽冰毒会被称作毒品之王的原因了。
他咬住鲜血淋漓的下唇——早在几分钟前他的下唇就被咬破——他在做着最後的挣扎。
「对了。」沈逾之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般,双手撑在椅子上,身体向前探去,轻轻地问道:「他给你注射苯丙胺兴奋剂,试图操控你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会被我抓住这点吧。」
蒋磬猛地一抬头,如墨的瞳孔中映出了沈逾之游刃有馀的身影。
「喂?我是蒋磬。」蒋磬摘下半只耳机,接起响了足有半分钟的电话,皱紧眉头盯着审讯室内的情况。蒋文似乎也对沈逾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的措手不及,双手攥紧瞠目瞪着沈逾之。
「蒋哥,我是周超。我现在在局里的DNA实验室。我按你说得从下水道取了几根毛发样本,你猜怎麽着?」
「蒋哥你真是神了!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陌生的DNA样本——」
「是谁?」蒋磬问道:「有记录在DNA资料库中吗?」
「没有,实验室这边告诉我能测出来就已经很幸运了。我们只能知道她是个女性,并且她的毒检化验结果为阳性!」
「……沈逾之。」蒋磬扣掉电话,缓缓地对着耳机旁的话筒说道:「还有第四个人,他们还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吸过毒。」
「蒋文应该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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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之的小指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他看向映照着他的面庞的单面玻璃,很快便转回了头。
「她是个女生吧,年纪……和你差不多,甚至可能大你一两岁。你认识她认识的很早,刚刚大一的时候你就认识她了。她光彩夺目,活力四射,你不自觉便被她吸引了目光。」
「直到有一次,你和她喝酒喝得上头,最後在酒精的刺激下,你吸了你人生中第一次毒。」
蒋文听到这里有些激动,强烈的戒断反应让他涕泗横流:「你……那个贱人,我以为她爱我,我以为她离不开我,没想到她却是为了……」
「你为什麽要为她做假口供?她对你的种种,就像是你对林雨深所做的一样。」
「林雨深爱着你,那麽你呢?」
「好可怜,你还是爱着她。」
「我他妈恨她!我恨她!」蒋文一边不受控地流着眼泪一边一口咬在了自己虎口,他的虎口几乎要被咬了个对穿:「闭上你的狗嘴,林雨深她先来招惹我的……是她活该……」
而蒋文说出这句话时就仿佛後悔般,犬齿又往里进了几分,满脸泪水地呜咽道:「我错了,沈顾问……我都说……都说……求求你,放过我吧……」
沈逾之停顿了一下,拿起桌面上注射器,站起身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蒋文。他绕到了蒋文的身侧,似乎是欣赏了片刻蒋文此刻的表情,不急不缓地将针头推进他的静脉中。鲜红的血液从针头处流淌了几寸,沈逾之才慢吞吞地把活塞柄按到尽头。
审讯室中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蒋文大口喘气的声音。蒋磬的右手攥紧,看向审讯室里的那个沈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