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被血打湿粘在伤口处的布料便被撕开,扯动创口又洇出血来。
饶是苏融耐得住疼,猝不及防之下还是痛呼出声。
「你…!轻点!」
燕沉山小心翼翼看过伤口,见创面不大这才松了口气,「主子坐好,我带你去医馆。」
苏融颇有些不自在,抬手将衣衫下摆遮住自己露在外的小腿,随口道:「不过是一个小伤,用不着特意跑去医馆,家里也有药,直接回去吧。」
燕沉山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麽,「主子且等我一下。」
不等苏融点头,燕沉山已经一阵旋风似地调转身子跳下马车,苏融生怕他又和衙役起冲突想跟着去,奈何自己腿一动就疼,想来是那碎片刺地深了,万般无奈,苏融只好倒吸着凉气又坐下。
还没坐稳,苏融便骤感马车一晃,紧接着燕沉山的脸再度出现,只是这回他手上拎着几个锦盒,瞧着模样倒是十分眼熟。
……
燕沉山轻轻将那几个锦盒放在苏融脚边,苏融挑眉看他。
「不能亏了。」燕沉山接触到苏融兴味的目光,面色平静地解释道。
燕沉山坐在车厢外,抖开缰绳,马车慢慢悠悠地晃着走远。
苏融随意掀开那几个锦盒的盖子,果不其然都是自己准备送的贺礼。
想着燕沉山方才急匆匆跑回去只为了取回这几样贺礼,苏融唇角不由得绽开一丝暖意。
人虽闷了点,倒是一心顾家的。
苏融放松了身子後仰,靠在软和的腰枕上,又叮嘱了几次燕沉山不要去医馆,燕沉山含糊应着。
然而燕沉山依旧罔顾主命,将马车驾去了医馆,回来时手中拎着两大串纸袋包好的药,苏融看了两眼,还是忍住心底好奇没去问。
一回府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林大焦急地站在门外,脖子伸地老长,像个大鹅似地不停往外张望,他身後站着三四个丫鬟以及小厮,俱是一脸的担忧。
苏融被燕沉山打横抱下马车时,便猛的看见七八个人瞬间红了眼,殷殷切切地喊了声「主子」
一瞬间,苏融头皮发麻。
早知道,燕沉山方才要抱他下车时,他就应该严词拒绝,现在好了,所有家仆都瞧见自己这般被人抱来抱去的模样了。
实在是……可恶至极!
苏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稳稳抱着自己的燕沉山,抬手在他厚实紧实的肩膀上掐了一下,分明是迁怒。
「把我放下!」
燕沉山动了动肩,将他轻轻放下,林大瞬间扑了过来,待目光扫到苏融染血的小腿,瞬间老泪纵横。
「主子啊……我一听你遇刺了,我就赶紧将人都喊回来,还好…还好…」
苏融有些不习惯,轻咳几声将林大虚扶一把,「哭什麽,我只是不小心被擦伤了,何至於将人都叫回来?没什麽大事,回去吧。」
「主子受伤了,我们哪儿还有心思休息?我们姐妹几个已经决定回来好好伺候主子了,他们几个小厮粗手粗脚的,哪儿会伺候人?」几个丫鬟相视一眼,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我会伺候好主子。」燕沉山忽地开口,打断了几名丫鬟的话。
丫鬟们见他生得高大,不怒自威,眼下说话时面无表情,那一双眸子又冷又暗,站在苏融旁边活像是一只巨狼,霸道地要将主子一人独占似的。
丫鬟们涨红了脸,想要出声反对又不敢,只好求助似地将目光投向苏融。
她们都是苏融一来就定好的家仆,多年来也算矜矜业业,苏融对她们倒没什麽意见,只是……
苏融眸光潋滟如水,轻轻在场中众人脸上晃了一圈,最终漫不经心道:「无碍,且让燕沉山一人伺候。」
此话一出,几名丫鬟顿时失落不已,几个小厮则频频打量着燕沉山,连林大都有些惊讶,不过他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主子,那燕沉山住着远,一人伺候不来呀,还是让几个小姑娘轮流侯着吧。」
话刚说完,林大便接收到来自燕沉山的淡淡一扫,瞬间脊背发寒。
苏融既然定了主意,自然没那麽容易更改,「不用,我院子里还有间耳房空着,这几日就让燕沉山住那儿。」
说罢,苏融一挥袖,「都别站着了,进去吧。」
苏融不愿在众人面前再被燕沉山抱,燕沉山也乖乖地搀扶着苏融回屋。
回屋後简单收拾一番,又换了身乾净衣裳,不及清洗一番便又听闻府衙有人来,苏融因有伤势,加之在场之人众多,衙役最终便只带走了燕沉山。
苏融一下午都心焦不安,腿上伤口被他简单处理上了药,为有助於恢复,此时那受伤的腿半卷着裤管,现出一截雪白似藕的小腿,上面缠着纱布,纱布也歪歪扭扭地打了个结。
燕沉山一去就是半天,一点音讯也无。苏融拿着帐簿,翻来翻去就是静不下心,脑海中不断浮现燕沉山那矫健的身姿,穿梭於刺客中也不落下风。
莫非他真有什麽秘密……这才被官府扣押着不让回来。
苏融越想越真,乃至於是一点帐簿都看不下去了,「唰」
地一下合上帐簿。
「林大!」
林大一路小跑进来,苏融叮嘱几句便让他去官府打探一下消息,若是方便就打点一番,尽早将燕沉山给领回来。
林大虽不懂主子为何这般在意那煅奴人,但燕沉山为人沉稳,做事又踏实,林大也是极满意的,自是连连应声,去库房取了些银两便跑出门去,直赶往那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