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吧,看看是哪个人打伤了赵津。」苏融讥讽道。
赵蕊哪儿敢乱说,此刻更是如同鹌鹑一般缩着脑袋,一眼都不敢去打量那些家奴,生怕被人看出什麽不对劲来,尤其是身边那蛮子,眼神更是凌厉。
「没有!没有!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去!」赵蕊快哭了,纵然方才万般骄横,此刻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儿,一番逼问下便溃不成军,豆大的泪珠扑簌簌从眼眶中滚落,口不择言地哀声呼唤。
「小妹!」
一道男声蓦地响起,语气焦急,紧接着赵澜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身利落黑衣,额头碎发被雨打湿贴在脸上,刚进门还喘着粗气,应当是一路冒雨跑来,等看见屋内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赵蕊後,脸色就是一变。
「小妹!你怎麽在这里。」
赵澜大步流星上前,走至正屋中看见站了满屋子的人当即一愣,继而又望向苏融清俊出尘的侧脸,张了张口缓声温柔道:「绒绒……小妹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莫要生气,我这就将她带走。」
苏融侧身不看赵澜,衣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一言不发。
赵澜松了口气,也不计较苏融的冷淡,上前就要去抓赵蕊的手臂,赵蕊眼见来了靠山,更是满肚子委屈有了发泄,顿时嚎啕大哭,哭声哀婉,情态惨烈。
「哥…!你终於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赵澜一边安抚赵蕊,一边就要将人带走,然而拽了一下却没拽动,再看去时,只见燕沉山沉着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而在他手上也拽着赵蕊的另外一条胳膊。
两个男人就这麽一左一右拽着赵蕊,似乎谁也不打算先放手。
「请放手。」赵澜蹙眉不虞,语气也十分生硬,「大庭广众之下,一个男人对我小妹拉拉扯扯,实在有失礼数。」
燕沉山臭着一张脸,手指轻轻一缩紧,赵蕊顿时一声哀嚎,哭声又大了几分。
「哥!好痛!你快让他松手啊!」
祝云霆吹了个口哨,打趣苏融道:「苏老板,可别把人家小姑娘拽出什麽毛病来啊。」
言下之意,大庭广众之下让你家那蛮子注意分寸。
苏融深呼吸,「燕沉山,松手。」
燕沉山眸光微动,却并不松手,反而对着苏融作委屈姿态道:「主子,那他们来冤枉我又该怎麽办?」
赵蕊边哭边喊:「我没有!就是你做的!只有你!肯定是你!」
许是有了赵澜在此,赵蕊平白多了几分底气,但话出口却已经只顾着宣泄,一股脑儿地指认燕沉山,竟是半点证据也不讲了。
赵澜顿时出声喝止:「住口!这件事与旁人无关,你不许再胡乱指摘!」
赵蕊不明白赵澜为何要这麽说,瞪着眼睛满是诧异,然而滔天的委屈已经令她再难思考,哭道:「为什麽!大哥!你连你亲弟弟被人打了都不愿意出头吗?明明腰坠都有了,对……腰坠!腰坠就是证据啊!」
赵澜打断赵蕊的哭诉,断言道:「没有什麽腰坠,是误会,你不该来此处打扰你大嫂。」
赵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赵澜,纵然她心里知晓赵澜想要息事宁人,但心底还是笃定自家大哥会帮着自己,谁知竟是半点回护之意都没有。
仅仅是因为这个百般羞辱他们一家的苏融。
赵蕊心口如同被千斤巨石压着,哽着一口气上下不去,望着自家兄长冷硬的脸庞,只觉得心口冰冷,忽地嘶声力竭地吼道:「大嫂?!他才不是我大嫂!连我赵家的门都没进过,算个什麽大嫂!我才不认他!」
「一个男人,整日里想着给另一个男人自荐枕席,卖弄风骚妄为人妻,活该他被全京城人耻笑!」
「我本是侯府嫡女……我才是和你血脉相系的亲兄妹啊!」
赵蕊话没说完,猛的脸上一疼。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屋中内外俱是一静,刹那间仿佛连屋外朦胧的细雨都为之静止。
苏融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赵澜僵在半空的手,那只手刚刚才打了赵蕊一巴掌。
甚至是大庭广众之下。
燕沉山如愿以偿松开了手,站在一旁抱臂上观,乐得看戏。
祝云霆一向嘻嘻哈哈的脸也不笑了,下意识拿摺扇挡住了半边,祝采在一旁也有些手足无措,然而最为尴尬的,应当就是赴宴的李荣了。
李荣这下是真的宁可自己刚才醉晕过去了。
苏融见状心知这场酒宴要毁了,万般无奈也不好再强留客人,只好率先打破沉寂,看向那坐立难安的李荣,歉疚道:「李掌柜,今日府上恐怕……」
话没说完,李荣当即起身,极其有眼色地一拱手,「无碍,苏老板先处理,那铺子的事在下心中也有分寸,眼下瞧着雨大,在下也不叨扰了,这就先行告辞。」
苏融松了口气,心道只要铺子敲定就行,也不计较李荣听去多少,日後又会怎麽说了,「那就劳烦李掌柜多费心。」
「哈哈,自然……自然。」
李荣打着哈哈脚底抹油,甚至连伞都不及撑,冒着小雨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剩下祝云霆和祝采面面相觑,祝云霆其实很想留下来听些什麽,但看苏融脸色不善,心知不好再多留,也寻了个由头离开。
客人一走,林大也将家奴遣散,偌大的前堂顿时只剩下苏融丶燕沉山与赵澜兄妹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