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微手脚一下变得冰凉,她几乎用尽了全力站了起来。
程宥许死了。
他死了。
宋今禾跟在她身后,“微微。”
程嘉树和许舒也站了起来。
“别跟着我。”许知微没有看他们,低低说出一句。走出了宴会厅。
她仿佛又踏进了一年前那个火场。
她站在摄影棚里,兴高采烈地给程宥许发消息:[这一单搞定之后我的品牌就真的要打出知名度了!]
他发来恭喜的表情,回:[值得庆祝,晚上亲自下厨给你庆功,就吃你最喜欢的蒜蓉蟹。]
[好呀!但我亲你,你可不许躲。]
[我不躲。]
[谁躲谁小狗。]
[好。]
脚下的地毯化作绵软的云层,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云层里,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跟着电梯上行,直到一阵风刮过来,发丝拍在她脸上。
天台上能听到风刮云朵的声音。
“嫂子!”
“微微!”
跟在她后面的脚步声错乱不堪。
向身后看,三个人在风的另一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悲伤的表情,宋今禾伸着手,想让她回来。
还有程父,还有程母,他们也来了,看着她,表情也痛苦,可许知微知道,不是为了她。
程宥许是为了她死的。
她害死了程宥许。
他们恨她。
这是应该的。
许知微踩上白灰色的高石阶,迈了过去,感受到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每一阵风好像都在帮她濯清记。忆。
而那记忆里,全是程宥许的身影。
她咬着烫舌头的红薯傻愣愣地问他谁赢了,他含着笑说自己看不懂,最后分别时捧着两个红薯扔进她手里,说:“送你的。”
她被他的球砸中,疯狂骂他不长眼,还阴差阳错晕在他怀里,他送她去了医院,却因为不小心看了她学生证上的照片被她骂有病,他还真有病似的开车门要跳车。
她陪他参加老年舞会,他们不会跳舞,四只脚忙乱地不停互相来回踩,她脚被磨破,他急急忙忙去拿鞋给她换,身影在璀璨的篝火下异常夺目。
她去了他的工作室,听他说了很多从前的事和未来的规划,他们第一次有亲密接触,她的手抓着他的手指,心跳第一次那么迅疾地跳动。
她第一次听说了他的秘密,读懂了他心房里不可触及的伤痛,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他又消失,一个月后风尘仆仆归来,站在楼下,捧着红薯,问她:“能抱抱你吗?”
她第一次好好过一个生日,他的唇紧贴她的唇,在无人的角落里,他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他说:“我名字里的宥字也可以是护佑的佑,可能上天注定,我天生就该来护佑你。”
她第一次纹身,和他纹了同款,他偷偷把身上其他纹身全部洗净,她摸着他皮肤上红肿的凸起。
他说:“一点儿也不痛,我有你,就拥有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