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脸一红,满是感激地道别,快步向门外奔去。
又过了三天,薛平也来了,手里拎着不少酒肉,站在花坛外扯着破锣嗓子向他大声招呼。
虞珵美正跟随容景练习剑法,一见他来,便欢天喜地的跑过去。
当天夜里,二人在虞珵美房中小聚,薛平见他已无碍,总算将悬了多日的心放下,拉着虞珵美的手边吃边哭诉当日他晕倒後自己如何担心,小将军又是如何焦急。
「军医看了都直摇头,老薛我的心啊,凉得就跟那结了冰的水一样!」
虞珵美见他举着条兔腿,捶胸顿足的模样十分滑稽,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为他斟满一杯,道:「薛大哥,这次多谢你啦。」
薛平一仰而尽,抹了把嘴道:「谢我做什麽,你要谢小将军,他为了你熬得人都瘦了一圈!」
虞珵美点点头,又为他倒满酒,「我本想要当面道谢,可自从醒了就一直未见他。」
薛平再次喝乾,打出个酒嗝儿,「他最近忙得很,今年选拔的新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浑身毛病,他跟方将军天天在操场靠着,一刻都不能离。」
说到此,虞珵美又向他递了一杯,听薛平举着酒杯长叹,「要是你在就好了,你们是兄弟,总能,那个什麽那个帮帮小将军!」
三杯烈酒下肚,薛平已有些口齿不清,见虞珵美还要为自己倒酒,赶忙捂住杯口,摆手道:「不成不成,再喝下去老薛我就回不了营啦!」
虞珵美放了手中酒壶,笑道:「那便住下来,我把我的床让给你。」
「不成不成,」薛平犹在胡乱摆手,嘴里念念叨叨,「回不去要挨打,我可不想屁股开花。」
桌上烛火一跳,虞珵美的脸暗了暗,也就是一瞬的功夫,他又扬起张笑脸,道:「薛大哥,我问你件事情好不好?」
薛平醉得口齿不清,仍一拍胸脯,道:「你说,只要我知道,就,就什麽都告诉你!」
虞珵美绿眸深邃,闪着狡黠的光,凑近薛平,低声问道:「我病的那些天,除了你和小将军,真的再没人来吗?」
薛平皱紧眉头,定定地看了虞珵美片刻,而後重重摇了摇头,「没,没了,你那天可我们都吓坏了,老薛我急得啊!心想你要是出事回头怎麽跟将军交代」
虞珵美见他又开始絮叨,不知是真醉还是在骗自己,虽有遗憾,但也知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更何况只是朦胧中听到的声音,说是做梦也未可知。
狗皇帝向来谨慎得很,又怎会为了自己冒险前来?
这样又虚度了差不多半月,虞珵美已然恢复如初。
一日清晨,军中来人送了个包袱,被穆伯当宝贝似的交到虞珵美手中,拆开一看,竟是套黑底金纹的军服。
待到他将衣服换好,在穆家二老和容景面前亮相,四人俱笑起来。
衣服是好衣服,穿在虞珵美身上挺拔修身,十分俊俏。
只是这一身打扮同他平时别无二致,顶多在袖口下摆上多了圈金边。
「感觉像是白忙活一场。」
虞珵美失笑。
容景与他同坐在营外的一处草坡上,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好好干,师父等着看你披挂上阵。」
几月前陆寻芳也对自己这样说过,只是说完她便卸甲归田,与往日的荣光道了别。
所以在虞珵美的印象里,这实在算不得什麽好话。
他随手拨弄了下地上的枯草,压抑着即将离别的悲伤,哑声道:「师父,若是有朝一日我用你教的东西来做坏事,你会不会怪我?」
容景想都不想,在风中轻轻摇首,「不会,我所教所授皆是我个人心意,如何使用是你的事,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虞珵美眼眶微热,他不敢看容景,哪怕只看一眼,他都怕自己会落下泪来。
「这麽大了怎麽还跟小孩子一样爱哭?」
容景拍拍他肩膀起身,目光眺望远方,只见一人影由远及近,回身向虞珵美笑道:「他来了。」
虞珵美用力吸了下鼻子,强行止住眼中的泪,头顶传来一声淡淡地,无波无澜地道别,「师父走了,你保重。」
他慌忙抬起头,入目之处一片静谧,只留微风拂过细草,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顿时一股强烈的离别之痛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喃喃唤道:「师父?」
身後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应道:「他走了。」
虞珵美浑身一震,旋即回头,在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
杜明庭不知所措,慌忙中只顾将他揽入怀,见他趴在自己胸口上哭得一抖一抖,流出来的鼻涕差点把自己呛到,一时间又是疼惜又是好笑,「病了一场怎麽还是这麽容易哭?」
第85章
杜明庭不知所措,慌忙间只顾将他揽入怀,见他趴在自己胸口上哭得一抖一抖,流出来的鼻涕差点把自己呛到,又是疼惜又是好笑,「病了一场怎麽还是这麽容易哭?」说罢解开自己的大氅将虞珵美纳入怀。
二月初的风还是冷,虞珵美躲在大氅中哭了一阵便哭不动了,头脑渐渐冷却下来,开始懊恼自己怎麽就没有把持住,看见人就往怀里扑?这下好了,退也不是,留也不是,难不成要在这两冻成两座冰雕?
「冷不冷,大哥带你回去罢。」
头顶传来杜明庭的声音,虞珵美想要摇头,脖子刚动了一下,跟着便打出一记撕心裂肺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