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徽提了个食盒回来,递给裴煦:“从北边连夜运回来的葡萄,只有两颗,还新鲜带着藤。”
裴煦接过,放到案上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愣了下,又转头去看姬元徽。
“早说过只是时机不对……”姬元徽亲在他脸侧,缱绻低语,“这葡萄是盗匪摘的,与我们无关,不是吗?”
姬元徽拿出把匕首塞到他手里:“想不想拆葡萄?”
裴煦点头。
“那就去吧。”
姬元徽倚在门口看着他拆葡萄,有汁水滴滴答答从桌面流下来弄脏了他的衣摆,他也不是很在意。
乌鸦扑棱棱落在院中树枝上,嘎嘎叫了两声,又扑闪着翅膀跳到了裴煦肩上。
“小乌,知道你爱吃,但这个不是给你吃的……”裴煦淡漠的神情,拍开了落在手边的乌鸦。
裴煦将仅有的两颗葡萄拆了下来,放到了一边。他没停手,将剩下的葡萄叶剥下,剥到最后只剩干枯带着污渍的茎干。被他拆开仔细的分开,不知道要留着做什么。
看他忙的差不多了,姬元徽打湿一块手帕,走过来擦他的手:“手都弄脏了。”
裴煦没让他擦,沾满暗色痕迹的手握住了他的前襟将他拉向自己,仰着脸将唇瓣蹭上来和他接吻。
亲了很久,再分开时手上污渍大半都擦到了姬元徽衣服上。
姬元徽挑眉笑了下:“这是什么意思,这味道好难闻。”
裴煦望着他,分明是下垂的无害眼型,此刻却闪动着异样的光:“殿下和我,同流合污。”
“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姬元徽牵着他的手,“去洗洗吧。”
他们走开,有暗卫自暗处出来将屋子清理干净。
次日,太子府收到了一个食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一张看不出五官的人脸皮和两颗眼珠。
太子恐惧哭嚎着说那眼珠是前任丞相他的外祖父的,喊完之后被吓得高烧不退卧病在床。
此事最后交给了京兆尹处理,但京中没什么失踪死去的人,而单凭两颗眼珠和太子高烧前的疯言疯语实在无法断定这眼珠的归属。
于是最后这事就如同牢中的投毒案一样,不了了之了。
裴煦决定养只小狗。
不是什么漂亮名贵的犬种,是只瘸了条腿的半大小黄狗。今日他散值回家,听到路旁巷子里有小狗的惨叫声,于是停下来看了看。
不出意外的有人从暗处持匕首冲出来,血溅到了他腕上。裴煦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帕子来轻轻将血迹拭去,身后暗卫已经将尸体拖走了。
自从眼珠寄到太子府上后,刺杀事件不间断的出现在他和姬元徽的应卯,散值,出游路上,已经记不清这是本月的第几次了。
他将帕子收起来,蹲下身去看那只小狗。
兴许是被这里的血腥味吓坏了,小狗身体止不住的抖。它的一条腿被人故意打断了,骨头外翻血不停往外流。若是没人管,难说还能不能活。
“可怜的小东西……”
他将那小狗抱了起来,起身回了马车,将它带回了家。
今日裴煦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府上时,姬元徽已经穿着常服站在廊下,拿着把鸟食在喂他的鸟了。
裴煦缓步走上台阶,望着姬元徽笑:“鸟儿和鱼一样不知饱,殿下不要喂它们太多。”
“怎么敢把你的心肝儿们喂坏了,我小心着呢。”姬元徽走过来,低头亲他。
他们很喜欢亲吻,不带其他意味,只是交换一下彼此的温度。
姬元徽闻到了他衣物上沾染的血腥味,低头握着他的手腕查看:“又遇上了?没伤到吧,有没有害怕?”
“万幸没受什么伤,只是实在害怕,令人惊骇欲死,夜里恐怕都难得安眠了。”裴煦蹙着眉可怜的模样,说得煞有其事靠进姬元徽怀里,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胸口,“直到现在都还余惊未定,殿下摸摸看。”
“我来摸摸看。”姬元徽光明正大的揩油,隔着衣料揉按轻拧,如愿听到了裴煦的闷哼,他凑在裴煦耳边,“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果真是身体有所不适,看来今夜里需得有人好生照料服侍才行啊。”
裴煦眨了下眼睛,很依赖的模样:“那便有劳夫君了。”
姬元徽凑近他又闻了闻,笑了下:“融融是小狗变的吗?怎么有股小狗味。”
裴煦抬起衣袖闻了闻,简略道:“回来路上遇到那些人拿瘸腿的小狗诱我过去,人杀了,小狗带回来了。它腿上有伤,我暂时将它留在了孙先生那里。”
孙先生是府上的府医,平日里就住在府上并不离开。
“原是这样,我还当是融融藏不住尾巴终于露了原形。”姬元徽和他玩笑完,问起了这小狗的去留,“要养着它吗?还是等伤好了送人?”
裴煦抬眼看他:“殿下若不厌烦这小东西,就留下吧。”
“那就留下吧。”
小狗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初来府上的前两天,兴许是因为伤口还没长好,小狗不太活泼也不怎么动。养了几天后伤处好些了,它开始变得活泼,整天摇头晃脑追在两人身后跑,咬着人衣角呜呜叫。
“好,很精神啊!”姬元徽很满意,给它取名独臂威武大将军。
裴煦觉得这名字太长,一般只叫它大将军。
平静日子过了几天,到了今年科考的放榜日。
因为会试出了问题,考官全换,考题重出,所有流程都被迫延后了一个月。殿试延后,放榜日也从往年的五月延后到了六月初。
放榜当日,周恃宁来了府上,手舞足蹈:“我觉得远承一定能考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