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窗户的影子投在门上,格格棱棱,有些像护士站的玻璃柜。
而画里的门内站着一个娃娃,四肢僵硬,手垂下的角度极其不自然,右手攥了把短刀。样式有些像水果刀,却又比水果刀小巧。
茆七意识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么小的刀能杀人吗?
不管能不能杀人,都不重要,她现在首要是离开。
茆七快步走出房间,疾行在走廊里。
“别回头。”
走廊上空回荡着一道声音。
是正常的女声,可能是“她”。
听到这句话,茆七只是脚步略滞,便又迅速恢复行速。
安全出口标志的萤光更盛,何其灿烂。
茆七继续走,走下去,梦就醒了。
“阿七。”
又有声音在呼唤。
相处下来,要茆七找日记本的“她”其实没有恶意,茆七应该要听的。
——别回头。
可是茆七拒绝不了阿七这个称呼,她清楚,即使前方是悬崖,她也会跳。
茆七最终回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比久远的印象里,更伟岸可靠。
好几分钟过去,她不敢出声惊扰。
可是身影一直在,面容也带着记忆的灰淡,看不清,却始终面向茆七。
她终于开口,颤声询问:“是仲翰如吗?”
结束?
滴咚——
他不承认也不拒绝,茆七试探地上前,“仲翰如,是你吗?”
滴咚——
他仍旧无动于衷。
茆七伸出手,又不敢去触碰,她压制着心底的恐慌,说:“仲翰如,仲翰如,你为什么不说话?”
滴咚——
涟漪声。
茆七醒来,在她的公寓。
窗帘掩得严实,公寓里漆黑一片,没有月光。
六月的天气,夜里还有一丝凉。
茆七拉被子裹住头脸,低语声从被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仲翰如……仲翰如……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的吗?”
早七点。
茆七拉开整扇窗帘,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窗外是清晰的现代建筑和人工绿化。
从昨晚醒来到此刻,她才感觉到“现实”。
西北区精神病院是另一个空间,还是只是梦,都结束了。即使心底那丝怅然再真实,也结束了。
一转头,阳光尽头处,鹦鹉鱼游摆尾鳍,红色的眼睛在凝视着茆七。
鱼也有生物钟,这个点是它吃早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