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体力不支,强撑着与褚师兄过招,已无多余心力解释。褚师兄到底修为不够,又被我失手打伤,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喊道,“小白,杀了云溪!”叶白一剑刺中我要害时,我又再一次见到他那慌乱又错愕的表情,他肯定不明白杀我为何如此容易。
恍惚中,我分辨不出幻境与真实,只觉自己在生死之界徘徊,我心觉不妙,赶忙凝神静心,稍稍收回散乱的神识。
有一股气劲迎面而来,我立刻举剑挡下攻击,叶白的剑向下滴着血,他的眼神漠然冷硬。他急退一步隐入黑暗中,又突然从其他方位向我袭来,他的速度很快又神出鬼没,我不小心被划伤数剑。
叶白又一次退入黑暗中,迟迟未有新的动作,我不敢放松警惕,静听片刻,发觉背后的动静,我迅速转身起式防御。
叶白握着剑站在十步之外,与我对视数息,突然纵身向我扑来。我意识到不对,猛然收住挥出去的剑,直接被他扑倒在地撞得晕头转向。他的额头抵着我,一双血红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一手挡住他的脸想推开他,却被他一口咬在颈侧,我痛的闷哼一声。他似乎失去理智,我只能趁他未有其他动作之前,一掌劈将他劈晕。
“你为何不杀他。”黑暗中突然有人出声,“他杀了你。”
我小心提防四周,回道:“不是他。”我并不怨他,当时我已重伤难治,没有他补那一剑我也撑不过多久。何况杀掌门虽并非我意,但他的确死在我手里,叶白为他师尊和师兄报仇都是他该做的。
“有点意思,”一个形貌清隽的男人现身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几近透明,“本以为这小子会是本座的传人,哪知他也是个不中用的。”
他伸指一弹,将叶白从我身上推开,“你起来与本座说话。”
我狼狈起身,向他行礼,“感谢前辈不杀之恩。”
“是个识趣的,你给本座说说,姓甚名谁,师从哪派。”
我恭敬的向他报上姓名和宗门,他又问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我都一一作答,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溪,本座名为贺桑,这一生未能收徒颇为遗憾,临死之际,一缕残魂附于自己的剑上,以剑为阵心布下这迷魂阵,想寻个心性坚定的人传承。这迷魂阵中也就那个还在想办法破阵的阵修不错,可惜他不修剑。这缕残魂也撑不了多久了,只能便宜你了,心性虽然差点,但好在修行资质不错。”说着他一挥手,一团光晕朝我飞来,没入我的识海之中,“这就是本座的所有传承了,一并都给了你,你跟着修炼便可。”然后手指指向一处,那里是山间一块岩石,莹莹闪着光,“你去那岩石背后拔下本座的剑,这迷魂阵自会破解。”
说完,他的魂魄开始渐渐消散,我跪下叩谢。
“你的命理颇为玄妙,竟是我从未见过的,除了剑道我也没其他可以提点你的,”他说着指向叶白道:“那小子陷入幻境时画的阵法有些邪门,你小心为妙。”
我连声应是,待他完全消失,我翻身跃上那块岩石,果然有一柄通身玄黑的剑插在其后,荧光自它剑身上散出,是一件神兵。我拔下剑后一阵残风卷过,一颗储物戒掉落被我接住。
困于阵中的人疯狂的举止渐渐平息,他们的眼神都透着一股空洞。前辈说的那个阵修果然是谷少虞,他未被迷魂阵控制,待阵一破他飞快找到了师姐,给她喂了丹药,又去找其他人。
我见那边不用我操心,便来到叶白身边,他还躺在地上昏迷,左手掌因反复割伤鲜血淋漓,我给他喂了丹药简单处理下较重的伤口,又趁大家尚未清醒,赶紧去看了他画在地上的那半幅残阵,记下后便直接破坏了。
师姐他们入阵时间短,很快清醒过来,我背上叶白和他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休憩,同时处理下身上的伤势。叶白还未醒,褚师兄先急着检查他是否无恙。我一边给自己伤口上药,一边看着褚师兄紧张的样子很是奇怪,瞥见同样围在师姐身边转的谷少虞,我陷入了沉思。
程枫背后有伤,他独自一人处理不来,一副无人问津的可怜样。师姐见状,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装模作样道:“没事的,不用麻烦,我可以处理。”
见师姐起身要去帮忙,我赶紧捂着胸闷哼一声,师姐连忙过来看,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虚弱的靠着师姐,“可能受了点内伤,我无碍的,休息下就好了,师姐去帮下程少主吧,我看他一人处理不了。”
“少虞无事,让他去帮忙。”师姐哪还管的了他,只顾从储物袋中掏丹药喂我。我勉强掩住弯起的嘴角,上一世我与程枫争锋,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吃了好多闷亏,还让师姐左右为难,如今学着用他的手段,原来这般好使。
后半夜,一只手牢牢的扣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噩梦中惊醒,是叶白醒过来了。他好像还没彻底恢复神志,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我抚上他的眼,轻声道:“睡吧。”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叶白的状态有些不对,总片刻不离的跟着我,有任何危险都要挡在我的前面,连师姐都忍不住笑他太粘人。
“你是三岁吗?我需要你保护吗?能不能收一收你的粘人劲!”任我怎么训他都不听,依然我行我素。他就像一个风声鹤唳的守财奴,紧绷着神经蹲守着我,怕一个闪神就被别人偷了家。我知他是受迷魂阵的影响,问他究竟在阵中发生了什么又不说,只能劝他,“那些都是幻象,你得脱离出来,万不可影响了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