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神色冰冷,直视着面前的诸非相,冷声道:「胆子不小,竟敢独闯移花宫。」
诸非相道:「小僧敢来,自然是有底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邀月不再废话,两人过起招来,诸非相这回下手比对怜星时狠得多——虽然是姊妹,但邀月头顶的数值是负,比恶人谷中最低的哈哈儿还要低,这让诸非相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感化值在他手下上涨的情景。
双方你来我往,诸非相从始至终气息不乱,眼中笑意闪烁,让气息逐渐紊乱的邀月心中愈发恼怒。
不知过了多久,流云遮住骄阳,天地间微暗。诸非相看邀月头顶的感化值仍旧处於负数,却再也不增长,失望地点了邀月穴道,後退两步,望向一望无际的蓝天。
他轻声道:「看来小僧需要常来拜访了。」
移花宫中全是女弟子,诸非相一路行来,所见所感都是凄清与冷寂,纵然沿途见有百花齐放,奼紫嫣红,却因无处不在的沉寂压抑得失了颜色。
这让他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邀月面色青白交加,再也没有方出场时的冷漠,质问道:「你到移花宫来所为何事?」
「小僧乃出家人。」诸非相双掌合十,轻笑道,「自是为普渡红尘感化众生而来。」
邀月还想再问,诸非相却不给她问的机会,迈步离开了。
他走出圆拱门,瞧见柱子後瑟瑟发抖的白衣侍女,伸手指了指身後,漫不经心地道:「将你们家宫主带回去罢,等五个时辰就会自动解穴。」
白衣侍女僵硬着不动,诸非相看她一眼,她才终於反应过来,点着头去往院中。
空中隐隐约约传来药香,诸非相心中无趣,循着药香四处乱走,路上偶尔会碰见不知自家宫主已败的女弟子,诸非相没看见有意思的人,抬袖挥手间便定住那些弟子。
药香愈浓,诸非相抬脚跨过门坎,转过拐角,药香最为浓郁的房间外有一名女弟子忐忑不安地往里看。
房间内空无一人,从诸非相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一个炉子,以及炉上摆放的药罐。
那名移花宫弟子没看见人,困惑不已地收回视线,转过身却有一袭赤色猝不及防地闯入视野,她讶异地瞪大了双眼。
诸非相对她微笑,问:「你是要端药吗?」
那姑娘警惕不已,既疑惑又担心。方才宫内略有骚动,但移花宫向来有进无出,即使闯过了弟子们这关,也有两位宫主。
出现在此处且安然无恙的赤衣年轻人便显得相当古怪了。
诸非相盯着这姑娘头顶的感化值,心中无趣,瞥了眼炉子上的药罐,想起在镇子上听到的小道消息,便让这姑娘带路。
「有劳施主。」
诸非相微笑,被看着的姑娘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面露挣扎之色。
她心中天人交战,终是进屋端了药出来,沉默着向诸非相颔首,转头离开。
似乎对她来说,将药端给病人比和诸非相静默着对峙更为重要。
诸非相跟在她身後去往一处宫殿,并在其中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面色苍白,一脸病态的江枫站在门边,见到诸非相时讶异地瞪大双眼,喃喃出声:「诸大师?」
诸非相意外道:「邀月宫主带回来的人是你?」
端着药碗的女弟子来回看了看两人,亦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邀月宫主放大师进来的?」
江枫有听花月奴说起移花宫中的骚乱,但他们两人都不清楚事情真相。
诸非相点了点头:「她们管不了小僧,小僧倒是好奇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移花宫不是只收女弟子麽?」
江枫闻言苦笑,眉间泛上忧思,让他进屋。
为诸非相带路的姑娘名叫花月奴,是个聪慧识相的姑娘,察觉到诸非相实力深厚,将药端进屋中便站在院中,留给两人交流的。
江枫先喝了药,诸非相看着色调沉重的药汁,挑了挑眉,道:「这麽难喝的药,你竟然当真喝的下去。」
江枫叹气道:「良药苦口。大师讨厌喝药麽?」
诸非相道:「讨厌。」
如果一个人从有意识开始便一直被灌着喝苦涩到极点的药,即使能够习惯,却绝不会喜欢。
江枫微愣,随後笑了起来。
诸非相总是给人离得很远很高的感觉,此刻坦坦荡荡地说讨厌喝药……似乎拉近了些许距离。
「邀月留你在移花宫……」诸非相的视线在房间中转了转,说出猜想,「莫非是看上你了?」
江枫神色微妙,露出些许为难之色,没有回答疑问,只是解释:「邀月宫主於我危难之间救我一命,为我疗伤,恩重如山……我丶我……」
看来是被看上了。
诸非相若有所思,咧嘴一笑,问:「你意下如何?」
江枫窘迫,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门外静默不语的白衣姑娘,随後认真道:「邀月宫主对我恩重如山,无以为报,可有些事强求不得,我知晓她心意时便已向她表明此意……却被邀月宫主囚禁於此。」
诸非相拿着桌上的茶壶倒水,闻言道:「大约是你不够果断的缘故。」
「……」江枫想到诸非相「果断」下暗含的意思,神色一言难尽,沮丧地叹气,「我武功与邀月宫主相比平平无奇,怕是做不到如大师那般果断。」